我与钱绍武先生的忘年交
秦焕艺引
言
钱绍武是中国当代著名雕塑艺术家、书画家、美术教育家和艺术理论家，在国内外享有盛誉。他的雕塑作品演绎着历史人物的精神与情感，具有独特的凝重感和丰富的多变性，其中多个雕塑作品成为所在城市的标志性景观。
钱绍武生于年，江苏省无锡人。年考入国立北平艺专，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年赴苏留学，年回国任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他的卓越才华不仅展现在雕塑领域，其书画诗吟的造诣也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堪称艺术瑰宝。
钱绍武先生对阳朔也很有感情，几次考察游览阳朔山水，并与阳朔人士有深度交往，还热情为阳朔创作了孙中山塑像和徐悲鸿塑像。
一
年，阳朔漓江边的孙中山演讲处也就是寿阳书院原址维修得差不多了，我总觉得阳朔县城缺少点什么。对，少点反映阳朔历史事件的雕塑。我就找到县领导提我的想法：1.孙中山演讲处前面的广场，应立一尊孙中山当年演讲的塑像；2.徐悲鸿故居的院子空空荡荡的，应雕塑一尊徐悲鸿的塑像安放；3.曹邺是阳朔土生土长的晚唐诗人，其事迹可大书特书，世人对其有也一定研究。《阳朔县志》也记载其未及第时，曾与鉴山寺智仙长老唱和，有“灯暗禅心静，钟声旦气清”句。可拆除外事码头那圆不溜秋的顽石，换一尊曹邺和智仙和尚边品茶边谈诗论对的塑像。另外，还提了刘三姐塑像的建议。结果，县领导经讨论后，否去了第三项，同意雕塑孙中山和徐悲鸿的塑像。并要我去找比较有名气的雕塑家。我当即回复：“找个国内外都相当有名气的雕塑家，如何？”并向领导推荐钱绍武，县领导马上拍板：“就请钱绍武！”其实，当时我还没有认识钱绍武先生，只知道钱绍武先生是徐悲鸿的学生，是我国四大雕塑家之一。我在徐悲鸿故居接待过不少画家，除钱老外，尚健在的徐悲鸿的学生都见过，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钱老。果然，一位刚好在阳朔的山东画家就和钱老有联系，我就顺利地将钱老请到了阳朔。年的10月2日，钱绍武先生和他的夫人何玲到桂林，县领导安排由县*府办公室主任莫连旺和我一起负责接待。当天，我和莫连旺即去桂林迎接。钱老比我整整大了二十岁。在我出生那年考入国立北平艺专。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后留校任教。年赴苏留学，进入列宁格勒列宾美术学院雕塑系学习。年回国任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兼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教委艺术教育委员会委员、新闻出版署专家鉴定委员会委员、全国城市雕塑艺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市人民*府专业顾问。擅长雕塑、绘画、书法。我了解钱绍武先生的事迹后就以为，钱绍武先生这位大师级的人物，定然架子大得很。谁知一见面，就发现我的想法大错特错。钱老是一位非常随和的长者，总是笑容满面，非常和蔼可亲。
钱绍武先生在阳朔考察游览
第二天早上，莫连旺因有要事处理，就由我一人陪钱老和何玲游览漓江。那时，钱绍武先生已七十四岁了，可一点没有年过古稀的老态。从竹江码头上游船后，一路谈笑风生。他是第一次游漓江的，那天天气好，蓝天白云映衬的漓江，山更绿，水更清，两岸绿竹更青翠。我陪钱老登上游船观景平台，正好发挥我的特长，一路上给钱老讲述这座山的传说、那道水的故事和岸边村庄的板路。钱老则手拿一本几乎和速写本一样的本子，不时书写记录上什么，或者简单对两岸的风景勾勒几笔。后来我听何玲说，钱老是经常带笔记本在手头上的，随手记录所思所想。进入阳朔境内风景更美了，在快到杨堤的时候，我为钱老何玲拍了几幅照片，何玲也用我的相机，为我和钱老拍了两幅合影。这珍贵照片我一直珍藏着。
这次舟游漓江，钱老对我印象不错。对我说：“你的讲解比游船上的专业解说员好多了，她们应当拜你为师！”得到钱老的肯定，我当然很高兴。中午稍过，才到阳朔。安顿好住处以后，正好莫连旺主任也从桂林办完事赶回来了。钱老一路漓江风光还未看够瘾，也不休息了，我们又陪钱老奔赴白沙世外桃源。世外桃源之行，钱老开朗的性格，更是表露无遗。为便于游览，也为便于帮钱老拍照，我们和世外桃源的主管勾通了一下，得到只让我们几个人乘一条小船的优惠。也许是世外桃源的景色所感染，钱老一路笑哈哈，让我近距离拍到一张钱老乐呵呵坐在船沿的照片。穿过燕子洞，看过“原始”部落人，返回的路上，钱老又在风雨亭前抢得苗家姑娘抛给的绣球，还把绣球挂在脖子上，在刻有“世外桃园”四字的奇石前和我们分别拍了合影。钱老这次来阳朔，就是落实孙中山先生和徐悲鸿先生的塑像问题。其实这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能请到钱老来帮做孙中山和徐悲鸿的雕塑，阳朔的领导还能有什么意见呢。为国父孙中山塑像，为自己的恩师徐悲鸿先生塑像，钱老也是乐而为之。因此，从世外桃源回县城，与县里有关领导见了面，实地勘查了竖立塑像的地方，事情就定下來了。第二天，是年10月4日，我们先陪钱老到大榕树，少不得讲讲四十年前拍刘三姐时在这里撵得鸭子不生蛋的真实故事，钱老听了自然更加乐呵了。然后又到历村拍月亮山照片，可惜那时还没兴以手捧月的姿式。最有趣的是下午去游荔浦银子岩，钱老兴致更高，因为岩内景物确实漂亮。值得佩服的是，洞内道路潮湿，那一上一下崎岖路，半明半暗朦胧灯，一般人都得小心翼翼，钱老却似信步闲庭，还不时指点评说洞内景观。在回阳朔县城的路上，到了工农桥，我们特意去遇龙河畔一家山庄吃饭。这山庄还没安名字，隐在青山下秀水旁。当时遇龙河还未兴起竹筏漂游，宁静极了。我们想趁山庄厨师准备晚歺的时间，搞条小船或竹筏，让钱老体验一下泛舟遇龙河的情趣，却未能如愿。于是，在山庄前的茶桌，我和钱老谈着谈着，就谈到古诗词的平仄和格律来了。我在大学学过诗词格律，用的还是王力先生编的教材。只是我从来没有实践过诗词创作，但毕竟在这方面还和钱老谈得拢。钱老认为，普通话没法吟诵古诗词，因吟诵必须分平声入声，用吴侬软语或广东粤语吟诵，平声的长与入声的短搭配起来吟诵，才能保证吟诵的节奏分明，听起来才好听。接着，钱老和何玲为我们吟诵了曹操的《短歌行》和《观沧海》，可惜我对吴越方言软语还真学不来，当时的手机也没录音功能，没有把钱老的吟诵录下来，但我用相机拍了几幅钱老与何玲吟诵的照片。有一本有关钱老吟诵的书里就用了其中的一幅。后来特意在网上百度搜索“钱绍武吟诵”，果然找到钱老吟诵的录相和录音，听起来倍感亲切。相比中央电视台春晚节目那些大腕明星装腔作势故作抑扬顿挫的朗诵好听多了。年10月5日，钱老离开了阳朔，这一次，是钱老第一次到阳朔，也是我与钱老忘年交的开始。后来回忆钱老此行，创作了唐诗集句《寄钱绍武先生》：“曾向桃源烂漫游（韦庄），携觞共下木兰舟（章碣）。静酬嘉唱对幽景（李山甫），赢得清名万古流（杜光庭）。”此集句诗，收入我年5月出版的《唐诗集句-漓水流韵》并放在《阳朔献酬》栏目的第一首。
陪同钱绍武先生游览漓江
二
我和钱老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年后的年12月1日。那时，曹邺诗碑林正在进行中。我和莫连旺专程赴北京江苏山东等地去找书法家征集曹邺诗书法作品。到常州时，听说钱老已做了孙中山先生塑像和徐悲鸿先生塑像的小样，我们就赶去无锡。在钱绍武艺术研究所，看到了钱老做的孙中山和徐悲鸿塑像的小样。钱老离开阳朔后，即马上着手创作。他是非常严谨的人，和阳朔县*府拍板做孙中山和徐悲鸿塑像后，马上找了孙中山先生当年北伐时的大量图片和文字资料，不放过一些微小细节，对当年的孙中山进行非常深入的研究，几易其稿，才完成小样的。看了钱老找的一大堆资料，我们十分的佩服乃至于十分的崇敬。至于徐悲鸿的塑像，因这是为老师造像，自然容易得多。
钱绍武艺术研究所展颂示了钱老的大量书法，使我们目不暇接，原来钱老的书法竟是如此大气，独具一格。更有一幅书法照片，钱老书写的是北京大学美学教授杨辛的《泰山颂》，就挂在中共中央*治局的会议室。年十位上将的授衔仪式，合影时就以钱老书写的巨制《泰山颂》为背景。杨辛长钱老五岁，年创作了荡气回肠的《泰山颂》：“高而可登，雄而可亲。松石为骨，清泉为心。呼吸宇宙，吐纳风云。海天之怀，华夏之*。”年，由钱老书写巨幅，悬挂于中共中央*治局会议厅。
而更巧的是，我们正在钱老的书房观赏钱老塑造的瞎子阿炳的雕像时，巧遇杨辛先生前来拜访钱老，我们有幸和杨辛先生见了面。
因瞎子阿炳住处离钱老住处很近，钱老小时常见阿炳，对阿炳印象深刻。穷困潦倒的阿炳染上花柳病，双目失眠、腐烂。钱老创作的阿炳塑像，佝偻着腰，低头演奏二胡，一副落魄的样子。钱老说，这才是真实的阿炳。
此次无锡行，主要收获是与钱老进一步增加友谊。并趁机游了太湖畔的三国城和水浒城，平心而论，太湖与山青水秀的漓江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年4月，钱先生将两尊塑像小样反复修改后带到阳朔，让县有关部门领导作最后审核。当然，都很满意，全票通过。这一次，钱老在徐悲鸿故居呆的时间比较多，和我进行了多方面的交流。我们谈的，主要还是我了解掌握的徐悲鸿在桂林阳朔的情况。特别提到徐悲鸿水墨佳作《漓江春雨》的创作，以及从公检法部门收回徐悲鸿故居的经过。钱老则特别感谢我，说我收回并保住徐悲鸿故居是对中国美术事业的巨大贡献。钱老在徐悲鸿故居，为曹邺诗碑林书写了曹邺流传最广的《官仓鼠》，我专门留下这首诗请钱老题写的。
当时，我的儿子在复旦大学刚进入大三，由于学分高，本科会提前一个学期毕业，在下半年免考直接读硕士研究生。我正在为儿子的学费发愁呢！在县领导招待钱老的饭局，钱老见我的状态不好，就关心地问：“焕艺怎么闷闷不乐呀？”还是莫连旺了解我的情况，对钱老说：“焕艺工资低，又没有别的收入，儿子又要读研，正在愁钱呢！”钱老哈哈笑着对我说：“不用愁，我帮你多写几幅字就解决了！”钱老的话，给我吃了定心丸。
在钱绍武工作室欣赏瞎子阿炳塑像
当年11月，“非典”爆发。钱老被困福州，而我正策划我们村的“秦燿文烈士纪念碑”，就写信请钱老题写碑额“秦燿文烈士永垂不朽”。钱老在寄这碑额给我时，还同时为我写了好几幅书法寄给我。钱老写的碑额，实在是太有水平了，非常大气。我用电脑设计了纪念碑的图，把钱老写的字放上去，实在大漂亮了。可是由于情况实在太复杂，经费到不了手，纪念碑终未建成。钱老写的碑额题字，交当时的村委主任也是我的诗友郑木发保管。由于钱老的支持，我就不用为儿子读研的经费发愁了。
年元月，青铜铸造厂的师傅把孙中山先生和徐悲鸿先生的塑像送到了阳朔。两尊塑像安装好后，为阳朔的历史文化增添了无限光彩。
两尊铜像，钱老只收了阳朔二十五万元。钱老私下对我说，这二十五万，是孙中山塑像的钱。徐悲鸿先生是他的老师，他不能收钱，就算赠送给阳朔徐悲鸿故居。我说，应该让县领导知道这件事。钱老向我强调，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就行。感谢你收回徐悲鸿故居，为我提供了安放我的老师塑像的好地方。
有一年，我正在无锡钱老家作客，巧遇常州市一位局长大人去要钱老的书法，一堆钱摆在茶几上，总有十五、六万吧。钱老当即将一张四尺宣纸用磁石固定在贴墙的画毯上，挥笔书写。也就几分钟时间就写成了。放地面凉了十来分钟，这位局长大人把书法折好放进包，一声道别，也就告辞走了。整个过程，这位局长先生和钱老交流没超过十句话，看来与钱老不熟，是慕名来购买的。看到何玲收拾茶几上的钱，我跟钱老开玩笑说：“钱老，这钞票比印的还快呀！”钱老听了哈哈笑，接着帮我书写了一幅李白的诗句。并坚持要请我吃了饭才让我走。有一道菜是炒田螺，淮扬风味，与我们阳朔的炒田螺味道不一样。
陕西勉县县城南边五公里即定军山，勉县正准备在县城建广场，要塑一尊诸葛亮像，就由钱老帮创作。年7月25日，我到了无锡，与钱老、何玲会合。那晚，钱老不让我住宾馆，就住在他的位于太湖边的家里。26日，出发前收拾物品，钱老把他的毛笔印章交由我保管，用何玲的话说“这是钱老的最大信任”。
在火车上，我又看到钱老在一本像速写本一样大小的笔记簿上记录着什么，这使我想起钱老第一次到阳朔在游船上也带着这样的笔记簿，和我在船顶上拍合影，钱老就把笔记簿拿在手上。何玲告诉我，钱老天天记日记，把每天遇到的事和感想都记上，过几年，钱老要写回忆录，到时就用得上了。对钱老这一点我还真佩服。当时我还想，要是我像钱老一样是知名人物，我也写日记，以后我也写回忆录。可惜我是普通人，从不写日记。现在真后悔，想写点以前的东西，细节总是回忆不起来。
火车出江苏，经河南湖北才到陕西。好不容易到勉县，以钱老的身份，我也沾光得到热情接待，当晚我只是在喝茶时客气地讲了一句“好茶！好茶！”我不懂品茶，这种场合我只能讲好！勉县的县委书记以为我嗜茶，特别介绍这款出自定军山的“定军茗眉”，说中共中央办公厅还专用此茶接待贵宾呢！并当场吩咐建设局长，赠送我“定军茗眉”。第二天中午，一斤四听的“定军茗眉”便摆在我的床头柜。我后来向在中央办公厅工作的老乡打听，确实中办用“定军茗眉”招待客人。
27日上午，勉县县委书记陪钱老到拟建的三国广场进行考察，协商后拍板定案，诸葛亮塑像用汉白玉雕塑，高度我已记不得，肯定比阳朔的孙中山塑像高大得多，造价二百多万呢！
28日，我们即离勉县返程。去火车站前，送我们的车先拉我们去秦岭古栈道，当然首先是要看石门石刻，然后上石门水库大坝。在大坝上，何玲用我的相机，为我和钱老拍了合影。当然背景就是巍峨的秦岭。看到气势磅礴的秦岭，当时我就联想到钱老的书法。钱老的书法大气，也可用“气势磅礴”来形容。
诸葛亮的白玉石雕像，钱老按勉县方要求，很快就完成了。年冬，钱老寄了一封信和一张光盘给我。信全文如下：“焕艺老弟：谢谢您寄来的好柚子，这大概是中国的最好品种了，我在北京上海就从来没有买到过。尤为难得的是您经常的关心，这种友谊才是十分可贵而值得珍惜的。诸葛亮纪念像获得当地领导的好评，中央十台‘大家’栏目拍摄了我的创作过程，今寄上一盘作为我们合作的纪念。即颂冬安！南方冬天其实并不好过，千万珍摄为要。甲申腊月钱绍武何玲。”光盘录相是中央电视台《大家》节目采访钱老的内容，介绍钱年5月，在乡友的激励下，我开始搞唐诗集句创作。我寄了一副唐诗集联请钱老帮写，钱老说平仄有问题，没有帮写，叫我另选内容。当时，我已创作了近百首唐诗集句诗，我打印装订好寄给钱老。当时，曾和乡友探讨如何开发渡头村的五塔连滩的唱歌洲，就在给钱老的信中请钱老帮题写其中的《渡头唱歌洲》。钱老用整张四尺宣题写寄给我，非常大气，至今珍藏。寄此书法来时，钱老还附了一封用宣低信笺写的信：“焕艺先生大鉴：大札收到。集句诗颇好，即遵嘱书渡头唱歌洲一首，不知合用否？集句能达到圆融自然，十分不易也。即祝阖家安乐！绍武书。”对我的集句创作给予高度评价。
钱绍武先生写给秦焕艺的信札
三
年5月16日，我退休了，时间属于自己的，想去哪里就可以说走就走。国庆节刚过，和老伴正想去云、贵、川走走，10月6号那天却接到莫连旺的“老秦，在阳朔吗？”他听说我在阳朔，就告诉我，钱老明天到阳朔，指明要和我见面，并告知老伴黎嘉萍也要在场。第二天，也就是年的10月7日上午，又和钱老见面了。何玲告诉我们，钱老已做了白内障手术，手术很成功，视物、看书都很清晰。难怪钱老红光满面，精神状态特别好，还是乐哈哈的好心态。一进徐悲鸿故居，就要去看他的得意作品——徐悲鸿塑像，并主动邀我和老伴黎嘉萍一起在塑像旁合影。在孙中山塑像前也是一样。我和老伴黎嘉萍和钱老合影罢，钱老又拉我和他在孙中山塑像前来一幅双人照，更为特别的是，钱老左手还特意搭在我的肩上拍合影。何玲告诉我：“钱老从來没有用手搭别人的肩膀照过像，你是唯一的一个。因为钱老对你的感情特别深，对你特别的信任。”后来何玲又悄悄的告诉我：“钱老说你特别诚实，特别讲义气，是可信赖的人。”我听了十分感动。想不到钱老对我的评价这么高。这一次见面后，再也没有和钱老见过面了。但我和钱老好几年都保持着正常联系。每年霜降后就给钱老寄柚子和金桔。钱老最喜欢的就是阳朔的金桔。
由于我在钱老的印象里是一可信赖的人，年，钱老想建一个“钱绍武艺术馆”，要把他手中的一千多件艺术品，包括他的雕塑作品、书法作品绘画作品和他的收藏全部珍藏在这个艺术馆里。由于阳朔山水秀丽，当地*府领导又对他不错，更有我这位诚实、讲义气、可信赖的人，便委托我在阳朔找一处适宜的地方，购二十亩地，准备投资建馆。当时我也很兴奋，要是把“钱绍武艺术馆”建在阳朔，这无疑是在甲天下的山水间增添一颗璀璨的明珠。我就先找计委的朋友，当然得到支持。至于选址，我首选县城对河，可是，东岭至漓江这一大片是禁区，要特大项目才能沾这里的边。那时，遇龙河还没大开发，只有几个竹筏在搞漂流，于是，我就想到遇龙河，认定遇龙河以后会大开发。我还请懂看风水的小舅舅陪我去遇龙河跑了几天，买二十亩依山近水的适合建“钱绍武艺术馆”的地方还一时找不到，我就想到老家渡头村的水轮泵调节水库边的茶厄这一片，后有靠山，前临水库再隔漓江远处是案桌般的平顶山，山前鸡笼山像官印，叫人帮看，说是蛮好的地方，凭我与村上人的关系，征地应不成问题，我各个角度拍了照片和视频发给钱老和何玲，都认为地方不错。可我考虑，有一个问题蛮难办，就是这地方离县城有9公里，项目搞成了，钱老是要在这里长住坐镇的，医院远了，对身体健康没保障。未等我向钱老提此问题，钱老却提出来了。看来，即使在遇龙河找到更好的地方，这个客观存在的难题也解决不了。于是，钱老最终放弃在阳朔建“钱绍武艺术馆”的想法。后来，钱老也没有在别的地方落实建“钱绍武艺术馆”的地方。用钱老在电话里所说“关键是难找可托付之人”。
和钱绍武先生在世外桃源景区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钱老的手机都换了，再也无法联系，钱老在北京在无锡都有房子，霜降后想寄柚子和金桔给钱老，也不知寄到哪里。我到处问接触过钱老的朋友，都说没办法联系钱老了。我突然记得何玲说过，钱老天天记笔记，就是为了写回忆录。我估计钱老是中断与外界联系，在净心写回忆录了。
后来，我从网上得到消息，年4月2日，钱老把近件艺术作品捐赠给清华大学，清华大学为钱绍武先生在清华大学设《钱绍武艺术研究所》。我看到这则消息，扼腕叹息。要是我能在离阳朔县城比较近的地方找到建“钱绍武艺术馆”的地盘，这千件艺术珍品放在阳朔多好。我了解到钱绍武艺术研究所在清华大学图书馆挂牌，正好我有一位大学同学退休后返聘到清华大学整理清华简，我叫他帮打听钱老住所，但他终究无法打听到。
再后来，我听到了不愿听到的消息，何玲带走钱老辛辛苦苦挣的钱离钱老而去，这对钱老肯定是沉重的打击。这也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毕竟何玲比钱老小三、四十岁。记得第一次见到钱老和何玲，我老伴黎嘉萍就对我说过：何玲跟钱老跟不久的。果然不幸被老伴言中。多年后，经我介绍，徐悲鸿长孙徐小阳与兴坪三千漓合作设立“徐悲鸿艺术馆”。年4月13日，徐小阳在三千漓的“三千堂”告诉我，钱老与儿子钱瑞泽住在苏州。可惜钱老身体欠佳，钱瑞泽不让外界任何人见钱老。徐小阳虽把钱瑞泽的电话告诉我，却是电话无人接，与钱瑞泽连接QQ时他不与认证。我与钱老失联多年想再次见钱老一面，也无法实现。年2月，我到上海浦东长住带孙。4月26日，清晨4点，因失眠我打开手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