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和中学的日子,正是“文革”十年,那是最喜欢读书的年纪。我那时读过的书,有小人书、杂志、小说和*治运动材料,还有学校发的课本。当时读书不挑食,只要是纸上印着字,几乎拿到什么看什么,这样读书形成的知识基础,实在是“私搭乱建”。
回想起我当年读书的特点,几乎是把所有文字全当作小说读,从报纸上的大批判文章到“革委会”成立致敬电;从革命历史歌曲歌词到“中国通史”。
最初的读书题目
“文革”初起时,我随父母住在东北的部队营区,那里文化活动的标志是俱乐部和篮球场,没有书店。
一个工农干部的家里,没什么像样的藏书。我能看到的书,主要是父母单位发的*治运动学习材料和家里订阅的杂志,还有从熟人那里借的书。
小学时我读过的书,有一大一小两个版本的《读报手册》,包着红塑料皮,有点像今天的大百科读物;有《毛泽东选集》四卷本(主要读“注释”部分,那里有许多历史故事和成语典故);有“为人民立新功”和“人民战争胜利万岁”单行本;有“活页文选”和《不怕*的故事》;有许多被撕扯的有头没尾的书,如《平原枪声》、《春秋故事》、《郭亮的故事》等;有畅销的《欧阳海之歌》、《烈火金刚》、《不死的王孝和》、《苦菜花》、《绞刑架下的报告》和《可爱的中国》。
那时我最熟悉的出版社徽标,就是解放军文艺社的奔马图像。
学校发放新课本时,往往是个热闹的时候。我和一些同学们,会先翻开语文课本,寻找爱读的篇目。“文革”时的语文书里,我还记得一些课文内容:有铁杵成针、狐狸与乌鸦、放羊的孩子、三个儿子与筷子;有知识青年金训华、大白楼村的王国福、为妇女张秋菊摘除肿瘤的解放军北京卫戍区卫生队、克服病痛重上蓝天的空军飞行员王德明;有用一架旧照相机宣传中国成就的阿尔巴尼亚同志、南京长江大桥的壮举、质量超过瑞典产品的国产焊条、潘家峪惨案、张积慧击落美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有鲁迅的“孔乙己”、谢璞的“珍珠赋”、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苏轼的“横看成岭侧成峰”、吴敬梓的“范进中举”;有贺敬之的“读王杰日记”、吴伯箫散文集《北极星》里的“一架纺车”……
车道沟十号院的书桌
转学到北京后,我家住在西郊车道沟10号院9号楼,一住就是14年。我住一间朝东的屋子,在我的书桌抽屉里,存放着一个菱形红小兵臂章、一个浅蓝色的“后字部队入门证”,还有两块红卫兵袖章。
在这个桌子旁,我经历了纷乱年代的读书时光,仅仅是凭着兴趣,完成了没有方向的自我教育。估计我后来写字造句说话,也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一个人的成长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书,确实难以预料。年来京后,我读的最初几本书,是在王府井新华书店买的,它们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永放光芒》丛书,还有几本革命样板戏旋律集,吸引我的是它们鲜艳的封面。
一组组人名,串联起我读书的记忆,有刘文学、张高谦、谢荣策,有杜凤瑞、向秀丽、安业民。我刚开始读《欧阳海之歌》时,只是觉得主人公和作者金敬迈的名字有些怪。后来一直读下去,越来越投入,尤其对书中地主剥削“细伢子”一家、新兵练刺杀和欧阳海与惊马最后搏斗的情节记忆清晰,还有那一大段诗一样的咏叹。
在我的桌子旁,我读过《星火燎原》丛书,写的是红军的往事;读过《林海雪原》和《烈火金刚》,讲的是少剑波、杨子荣、史更新的传奇;读过厚厚的《艳阳天》和《金光大道》,记住了萧长春、马之悦和高大全、冯少怀的名字。我还读过两本与海有关的长篇小说:《海岛女民兵》和《海岛怒潮》。
在离我桌子不远处,放着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文革”前老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当我在一个雪后的下午,把这本书传借给下一位同学时,一路踩着积雪往返,难过的如同和谁永别一般。
一次,我读到“文革”前的“解放军文艺”合订本,看到王愿坚的一篇写作札记,说他在一篇小说里,曾写过这样一个细节:一位解放军将军参加了授衔仪式后回到家里,夜色中,他借着月光,望见衣架上呢子军装的闪闪肩章。他想起牺牲在长征路上的战友,感怀万千。这个作者十分喜欢的抒情情节,到后来还是被王愿坚删除了,因为它“流露出不健康的情调”。那时,这位写过“*费”等短篇的王愿坚和当电影演员的王心刚常被记混,可能因为都是军人,又都搞军旅题材作品吧。
在我的书桌旁,我迅速读完了手抄本“第二次握手”,送书的同学张海河文体优秀,多才多艺,见多识广,他站在我旁边,等待把书取走。年5月7日,我在王府井新华书店买到弗?梅林写的《马克思传》。回到家里,我把书小心放在桌子上,看着黄色封皮,马克思的头像望着前方。小学生敢读大著作,这跟学识无关,只是因为没别的书可选。比起这些大块头,我更喜欢看关于高尔基的小人书“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
我小学时读过的杂志,一本是家里订的“大众电影”,另一本是邻居邹雷家里的“小朋友”。中学时读的杂志是上海出版的“学习与批判”,里面有批判“资产阶级法权”和“苏修”的文章。
在我房间的柜子里,“解放军报”放成一迭,整版是全军文艺汇演和话剧、舞蹈专场演出的海报,陈其通的话剧“万水千山”的黑白剧照印在头版,红军指挥员振臂高呼,“让革命骑着马前进!”
那时,我家里多是《星火燎原》丛书和《军队干部必读》等读物。我至今仍记得书中的文章标题:“把敌人挡在湘江面前”、“千里跃进大别山”、“在祖国南部边疆的三次追歼战”。
我的书桌旁有一个壁柜,里面堆着杂物,其中有几本“参考消息”的剪报,上面有赵浩生、韩素音和文幼章的文章,还有“七十年代“杂志的文章。当时,父母单位发的每天上下午各厚厚一本的“参考资料”,是中学生喜欢的读物。
我的桌子上,有一台“牡丹”半导体收音机,里面播放着西哈努克亲王谱写的歌曲“怀念中国”,还有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小说《向阳院的故事》和《新来的小石柱》。
在距离我的书桌不远处,现实中的一些事情将被后人写进书里:在约米外的京密引水渠桥下,电影“熊迹”的外景已经拍完,这是根据苏联派遣特务李洪枢的事情编写的,这个中国人在北京西坝河附近,与乘坐一辆截断了刹车灯电路的伏尔加汽车的苏联人接头时被逮捕;
在马路对面军乐团的楼上,英俊的少年军人开始练习乐器,号声嘹亮。这些从全国各地选拔的孩子个个面容俊朗,我常会在路边邮局见到他们寄信,或是遇见他们集体到运河游泳。他们穿着合体的的确良军常服,或是身着深绿薄毛呢军礼服,拥抱着各种乐器乘车驶出车道沟8号院,参加迎接外宾的仪式;
在我书桌的东北方向,是我常去的礼堂,我在那里看过主角是朝鲜人民军马国哲少校的“看不见的战线”,主角是红军后代潘冬子的“闪闪的红星”,还有木偶片“半夜鸡叫”和“草原英雄小姐妹”。我记住了“第二个春天”里的于洋、“青春”里扮演海军女兵哑妹的陈冲。我在这里还看过“火红的年代”、“青松岭”、“难忘的战斗”、“海岸风雷”、“多瑙河之波”、“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宁死不屈”、“伏击战”等影片,记住了不少片中人物的对白和插曲。
“文革”时“*治抒情诗”风行,充满了报刊书籍。我的红皮笔记本上,抄着“红岩诗抄”和“长安古意”;我的语文课本上,印着“回答今日的世界”;我的书架上,在《列宁回忆录》的最后一页,印着马雅可夫斯基的阶梯诗句:
让我们的热情
哪怕是一点
一滴
融注于世界,
树立起
工人的勋绩,
它的名字
就叫“革命”。
有三个图书馆
“文革”那些年,我在北京去过三个图书馆。
第一个是在京工附中。一座原工农速成中学的二层灰砖小楼,在光线暗淡尘封已久的图书馆里,我借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马雅可夫斯基诗集》(其中有“穿裤子的云”和“列宁”)、《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古丽娅的道路》、《底萨河畔》、《军队的女儿》,还有别克的《年轻人》、阿拉贡的《共产*人》。
年寒假,我读完《青年近卫军》,如同一次漫长的旅途,多日里一直生活在感人的情节里,牵挂着书中人物的命运。当这本书最后几页纸翻过,好像列车到达终点,心中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束,感情好久都难以解脱。
在那个多雪的季节,我常想起远去的《青年近卫军》这本书,想起小说中的苏联大地,还希望从“莫斯科广播电台”听到更多历史的回声,甚至从学俄语的高年级学生那里借到课本,想自学俄语。我在日记里,记住了奥列格、万尼雅的名字,记住了后背被德国法西斯用刺刀刻上五角星的邬丽雅,记住了唱着“在莫斯科广阔的地方”、不愿跪下而是正面迎着敌人子弹的刘芭。
在这个图书馆,我还借到厚厚的文革前期刊合订本,包括“收获”、“中国青年”和“文艺报”。
第二个是北海公园旁的北京图书馆。在这里,我读到了《最后一个乌兑格人》、《恰巴耶夫》、《母亲》、《铁流》、《创业史》、郭沫若的《女神》、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何其芳的《诗歌欣赏》。在这里,我知道了车尔尼雪夫斯基、托尔斯泰、惠特曼这些名字。
我还读到碧野的《月亮湖》,年夏天,这本书曾陪伴我度过延庆山区多雨季节,又经历了年唐山大地震之夜。在这里,我读到了气势博大的长诗“长安古意”:“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每次走进这座老房子,到前台递上印有校领导“张愉玲”签章的学生证,然后在小纸片上填写借阅书目,等待书的出场。
坐在这个老图书馆读书,是难忘的经历,呼吸着明清建筑古旧的气息,沉湎在图书的气场里。屋外是古老松柏,阳光映着绿瓦红墙和青石甬道。书里的情节与古城的环境相互游走,我会想起第一次读小说《古城春色》时,记住的那个与爱情有关的地名:绒线胡同。
第三个是国子监的首都图书馆。我记不得在那里读过的书名了,只记得孔庙、大殿、松柏。那些比我年龄大的多的书籍,用它们特有的气味和颜色,把人带回自己出生前的日子。
那些新华书店
中学时我常骑自行车去新华书店,除了西单、王府井的大书店,去的更多的还是西四书店、甘家口书店、黄庄书店和动物园书店等。尤其是那些寒冷的日子,走进书店的老旧平房,满屋的煤烟味,在柜台和收款台之间,钱夹子在铁丝上滑动。
在这些书店里,我看过的书有:《沸腾的群山》(第二部)、《激战无名川》、《向阳院的故事》、《伊加利亚旅行记》、《站起来的人民》、《农场的春天》、《矿山风云》、《暴风雨前后》、《军垦新曲》、《淀上飞兵》、《红雨》、《战地红缨》、《海岛女民兵》、《放歌长城岭》、《毁灭》、赫胥黎的《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哥白尼和天体运行说》、《李白与杜甫》、《甲申三百年祭》。
当现代人追捧日本时尚作家时,有谁会想到早年被法西斯杀害的小林多喜二?谁会想到他的《沼尾村》和《在外地主》这两本书?
在那时的书店里,这些书名代表着年代感,它们是:长篇小说《虹南作战史》、《牛田洋》、《江畔朝阳》、短篇小说集《雨涤松青》、《冲锋在前》、长篇小说《雁鸣湖畔》、长篇小说《征途》(那里的主人公叫钟卫华,是个永远正确的革命知识青年)、浩然的中篇小说《西沙儿女——正气篇》,还有军队诗人张永枚的作品:“如金似银宝岛上,长着白干绿叶抗风桐,树上民兵正站岗,自动步枪握手中……”
那时我家的书架上,放着《越南南方短篇小说集》、《老挝短篇小说集》、《柬埔寨短篇小说集》、《朝鲜短篇小说集》,从书里我知道了素友的名字,还读到何赛?马蒂的名言“虚荣的人注视着自己的名字,光荣的人注视着祖国的事业”。
中学时,一次在香山公园,我买到好多本降价的鲁迅著作,都是几角钱一本,有《朝花夕拾》、《彷徨》、《两地书》、《且介亭杂文》、《淮风月谈》、《呐喊》、《野草》。
我买书去过的地方,有王府井的号书店,有东风市场的一个角落,有西单书店一间小屋,还有几处中国书店。有的地方,常卖降价书。
*治学习材料
当年父亲单位发了很多书,是供*治学习之用,其中有的书,被我生生地当作了故事看。有《反杜林论》、《国家与革命》、《哥达纲领批判》,有马恩列斯著作全集,有儒家法家著作,有杨荣国、冯友兰、刘大杰的哲学史学专著,有《水浒传》、《聊斋志异》和《红楼梦》。我印象较深的是一套多卷本的《世界史》。这些印刷精致的书立在书架上,陪着我经过了少年,有的书一直都没有看过,记得书名就够了。
父亲还带回家一些军事书籍,有图有文,主要是美苏的武器介绍和“军语”之类读物。我由此了解到米格21、米格23、米格25战斗机、萨姆导弹、图95轰炸机、HY海鹰导弹、C-5A银河式运输机、F战斗机和F4*怪式战斗机,与同学们聊天多了点谈资。
我读过军事科学院编写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记住了“A集团军群”、“战术诸元”之类的词和罗美尔的名字。我还读过什捷缅科的《战争年代的总参谋部》和朱可夫的《回忆与思考》,这是同学陈伟借给我的,他家里常有好书,那里面的历史图文,让我第一次看到二战时欧洲战场实况。
一首“从澜沧江畔寄北京”
那一代中学生,喜欢诗歌如同喜欢吹口琴一样普遍。在当时活跃的诗人中,解放军诗人李瑛的作品数量最多,影响也较大,而且总是紧跟“主旋律”。他的红色主题的诗句,在承担“宣传队员”任务的同时,也成为一些少年人的精神寄托。他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的“从澜沧江畔寄北京”以及年写的“一月的哀思”,都是当时的名作。
从年到年,在北京新街口、甘家口和动物园的书店,我买过许多本李瑛的诗集,有《红花满山》、《枣林村集》、《进军集》、《北疆红似火》、《站起来的人民》。如同当时苏联著名诗人叶夫图申科和他的作品“在乌苏里江鲜红的雪地上”,李瑛的诗也涉及重大时*和国际题材,包括反对“新沙皇”、为日本收回北方四岛而呼吁的诗歌,李瑛事实上扮演了诗歌界的国家首席。
当时,在许多书店里,特别是首都体育馆的前厅书柜里,都陈列着诗人李学螯的《放歌长城岭》,这个书名常让人有点恍惚,因为与贺敬之的《放歌集》有点接近。而贺敬之的这本*治抒情诗集,是几代诗歌少年的最爱,在当时根本买不到,想借到“文革”前的老版本也不容易。
《放歌长城岭》的影响力当然无法与《放歌集》相比。倒是仿效《放歌集》风格的《张勇之歌》和《理想之歌》,经过电台配乐朗诵,产生了很强的宣传效果。
那时还有天津小靳庄的诗和北京西四北小学的儿歌,尽管根本不好看,但它们仍是中学生记忆中难以忘却的一页:“批林批孔结硕果,满车小麦满车歌,天地新啊形势好,苍蝇碰壁无奈何”,“我写儿歌上战场”……
至今我还能记得当年一些诗句,有“中南海,我心中的海”,有解放军诗人叶文福的“我的心长着一双鹰的翅膀,常年在祖国的山间翱翔”。
书里面海阔天空
除了文学作品,我那时读的书内容庞杂。
我读过克鲁普斯卡娅的《列宁回忆录》,它的译者姓杨,笔名哲夫,是一名解放军干部,他家和我家都住在同一个营区。在中苏友好的年代,苏联专家来到中国科尔沁草原工作,在我们营区留下一座黄色公寓,留下一个养熊的笼子,也留给这里一批俄语干部;
我读过小山内宏的《中苏战争》,记得书中一个苏联军官扬言:如果战争爆发,苏军将在3天之内兵临北京城下;
我读过三联书店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作者是几个日本留苏学生,书是繁体字印的,尤其是“蘇聯”两字,我几乎不认识。记得书里有这样的段落:苏联的青年人已经过上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在度假时,一对对男女在暮色里,走向森林深处;
我还读过日本人写的《吉田学校》、《*人山脉》、《角福火山》,读过《多雪的冬天》、《红十月号》、《核潜艇闻警而动》、《逆风起飞》、《围困》、《方尖碑》,这些书大多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版,在“文革”末期进入中国。
在一本标有“内部读物”字样的小册子里,我看到一组黑白印刷的苏联美术作品。其中有歌颂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二战经历的油画“在小地上”,有雕塑“斯大林格勒英雄纪念碑-祖国母亲”和“库尔斯克纪念碑”,有描绘苏军战斗生活的“大洋的演习”和“我们在地中海”,还有“秋季演习”、“民警大尉瓦西里耶夫肖像”、“远东边防战士纪念碑”。
有些书久闻大名相见恨晚
有些人的书在“文革”时久闻大名,但我很晚才读到。
年,斯诺的《漫长的革命》在上海出版了,这是他最后的作品。这位记录了中国革命最壮丽史诗的记者、这位年轻时英俊潇洒的美国人、这位看到了毛泽东的胜利并一起站在天安门检阅的老人,他正值中国“文革”的晚年,让人感到有些凄凉。年2月15日是中国的春节,料峭的寒风吹过楼群,斯诺在这一天辞世,没能看到尼克松总统一周后历史性的中国之行。
英籍女作家韩素音的命运要好许多,因为长寿和其他。当时,中国领导人接见她的照片刊登在人民日报上,纪录片里有她与中国主人观看“红色娘子军”舞蹈、欣赏歌曲“台湾同胞我的骨肉”的画面。她年轻时的经历,被写进《自传三部曲》,包括“目的地重庆”、“凋谢的花朵”等。其中,她与中国丈夫的冲突写的很多,那个姓唐的男人当时是国民**府驻英国使馆武官,后来战死在内战战场上。她把后来访问中国的经历,写成了《我的家有两个门》一书,为她与江青的交往做了解释,并区别了自己与另一位美国女作家维克特的不同。后者在采访了江青之后,写下《红都女皇》一书,但她时运不济,没能实现《西行漫记》般的轰动。
图书之外的“另一种阅读”
“文革”时,读书、集邮和组装半导体收音机,成了我主要的课余活动。此外我还看过一些演出和电影,我把它们称作“另一种阅读”。
年1月28日晚上,中央乐团在车道沟10号五机部二十院礼堂演出,一个名叫李谷一的青年演员独唱却忘了词,她无措地站着,这时,台下的观众用掌声鼓励她,她满脸感激地改唱了另一首歌。当然后来她名气大多了。
还是在这座礼堂,在-年它还属于部队,我曾在这里看过几部当时的“内参片”:有“啊,海军”、“山本五十六”、“军阀”,尤其是苏联描写“二战”的电影巨制“解放”,那场面何等震撼!
对于我们这些人,说到“解放”,只会想到这部苏联电影,而不是近年拍摄的同名国产电视剧;说到“王杰”,只会想到那位英雄士兵,而不是港台歌手;说到“周立波”,只会想到小说“暴风骤雨”的作者,而不是脱口秀艺人。
有一天晚上,我独自离家去民族文化宫前广场,看部队文工团露天表演,演的是什么记不清了,但记得轮到李双江演唱时,人群里发出喧闹起哄声。
中学时,我乘坐“辰4”车牌的卡车,去万寿路26号总后礼堂和西四的地质礼堂,观看“全军舞蹈调演”节目。在车道沟10号院的露天广场上,我看了重拍的电影“南征北战”和“平原游击队”,记住了“南海风云”里张勇手和“创业”里张连文的名字。那些年,在蚊虫叮咬的广场,看了多少电影!
年新年,进入寒冷的冬天,我家里新订的《诗刊》到了。从到,像一首“文革”诗的标题所写,这是“个火红的日子”。
我少年时读书的日子,与这10年同行后,将开始新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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