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塔妮娅了”徐志廉
近来因为写作关于一位俄国音乐家的论文,在查找和浏览各种参考资料的过程中接触到许多历史的事件和故事,其中最感人的莫过于一位名字叫塔妮娅的小姑娘,她的日记。
整整69年前,年9月8日,纳粹德国在撕毁刚刚签订不到两年的“互不侵犯条约”、对苏联发动闪电式袭击三个月之后开始了对列宁格勒的全面围困。列宁格勒的前身圣彼得堡是彼得大帝一手创建的俄罗斯首都,而布尔什维克在这里发动“十月革命”更使该城成为苏联的象征。同时,列宁格勒拥有苏军波罗的海舰队和众多军工厂,在战略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希特勒早就对对列宁格勒虎视眈眈,计划以最快的速度占领这座城市。面对德军强大的攻势,住扎在列宁格勒的苏联红军在朱可夫元帅的指挥下奋勇抵抗,将德军阻挡在城外,无法前进一步。随后,丧心病狂的德军全封闭式地围困列宁格勒长达天,却未能征服这座英雄的城市,最后以失败告终。
“列宁格勒围困”是世界历史上时间最长和最惨烈的战事之一,苏联除了在战场上牺牲的红军战士之外,有将近一百万列宁格勒市民被饥俄、寒冷、疾病、德军的空袭夺去生命。在这场伟大的保卫战中出现过无数动人的故事,有的可歌可泣,有的令人心碎,前者有作曲家、列宁格勒著名的市民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头戴钢盔、拿着高压水龙头奋勇救火的形象,让我们记忆犹新;他在十分艰难的条件下写出的《列宁格勒交响曲》成为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嘹亮号角。
本文写的是后者,是一位11岁的小朋友和她家庭的悲惨故事,她叫塔尼娅?萨维切娃,是家中五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战争前塔尼娅有着温暖的家庭和幸福的童年,家里有妈妈、姐姐珍妮亚、姐姐尼娜、哥哥米哈伊尔、哥哥列卡,还有奶奶、叔叔瓦希亚、叔叔列沙。德国的入侵打破了平静的生活,塔尼娅全家和其他国民一道投入到为卫国战争贡献力量的行动中去,妈妈缝制军服、姐姐到工厂做地雷壳子、小小的塔尼娅出去挖战壕。塔尼娅喜欢写日记,可是日记本被烧火取暖了,妈妈把姐姐尼娜的日记本给她。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围困”使形势日益残酷,随着年寒冬来临,死亡人数不断增加,最多时每天达一万人。死神开始光顾塔尼娅的家庭,目睹着自己的亲人一一倒下去,塔尼娅用她虚弱的小手和简单、稚嫩的语言在日记里写下:
珍妮亚(姐姐)死了,年12月28日中午12点;
奶奶死了,年1月25日下午3点;
列卡(哥哥)死了,年3月5日凌晨5点;
瓦希亚叔叔死了,年4月13日半夜2点;
列沙叔叔死了,年5月10日下午4点;
妈妈死了,年5月13日早晨7点30分;
萨维切娃的全家都走了;
每个人都走了;
只剩下塔妮娅了。
几个月之后红军护士小组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塔尼娅,把她和同时获救的一百多名孩子送到一个孤儿院,后来转移到一个村子。医生给她做了检查之后说“她病得很严重,需要休养、特别看护、营养、更适当的气候、以及最最重要的母爱”。这些都不可能有,可怜的女孩无力挑战死神、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两年后病魔夺走了她,年7月,十四岁。她被葬在这个村子的墓地。
塔尼娅写日记时不知道姐姐尼娜和哥哥米哈伊尔活了下来,战争结束后尼娜在废墟中发现了妹妹的日记本。这些写在九张小纸片上的日记后来成为盟国向纽伦堡法庭提交的控告纳粹战犯罪行实物证据的一部分,也成为“列宁格勒围困”活生生的写照。为了纪念她,年苏联以塔尼娅的名字命名一颗新发现的小行星,并于年在她安息的村子里建立了一座纪念碑。
值此二次大战结束六十五周年之际,让我们记住塔尼娅,祈祷有一天人类将不再互相残杀。
(写于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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