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鞑靼斯坦到巴什科尔托斯坦
早上7点,我们从鞑靼斯坦共和国第二大城市卡马河畔切尔内(鞑靼语:YarChall?;俄语:NaberezhnyeChelny)市尘土飞扬的长途汽车站出发,驱车前往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首都乌法市(鞑靼语:Ufa;巴什基尔语:?f?;俄语:Ufa)。通过观察和交流我发现,无论是长途大巴司机,检票员,还是大部分乘客,都会讲鞑靼语,这让我很高兴,因为对我来说,用鞑靼语比用俄语更舒服一些。有意思的是,大巴的路线牌并没有写鞑靼文,而只有巴什基尔文和俄文对照的“乌法切尔内”的字样。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大巴进入鞑靼斯坦共和国的敏泽来区(鞑靼语:Minz?l?;俄语:Minzelinskii),公路两边的村落,农田,牧场,应接不暇,美不胜收,离开敏泽来区,穿过额克河(鞑靼语:Iky?lgas?),就进入了鞑靼斯坦共和国最东边的阿克塔讷什区(鞑靼语:Aktan?sh)。
不知不觉,大巴已经驶入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境内。在一个叫“上亚尔克”(鞑靼语:Yugar?Y?rk?y;俄语:Verkhneyarkeevo)的小镇,司机靠边停车让乘客们休息。明显地,双语标识变成了“巴什基尔文-俄文”组合,而且比在鞑靼斯坦的双语标识要明显的多。有意思的是,巴什科尔托斯坦作为俄罗斯联邦人口最多的民族共和国(-万),虽然挂的是“巴什基尔族”的名儿,但它的西北部,也就是毗邻鞑靼斯坦共和国的区域,鞑靼族是绝对的主体,几乎没有巴什基尔族人。上亚尔克是一个整齐的小镇,公路沿线可以看到多座鞑靼民族建筑风格的清真寺。这里插一句,鞑靼族和巴什基尔族划分为两个“民族”,是苏联早期的安排,实际上两个民族的在语言和文化上的差异不超过北京人和天津人之间的差异,当然经过一个世纪的“文化标准化”,不同的民族认同已经形成,但仍有其很模糊的方面,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对此则更是敏感:在上亚尔克所属的伊列什区(鞑靼语:?lesh;俄语:?lishevskii)这样的地方,人们都讲鞑靼语,但人口普查时居然能算出大量的巴什基尔族人口以提高巴什基尔族在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的比例,给人的感觉是,两族间的界限变动不居,*府想让当地的鞑靼族当“巴什基尔族”,当地人也觉得无所谓。
大巴停靠的下一个小城,久尔秋利(鞑靼语:Dürt?yle;俄语:Dyurtyulinskii),鞑靼族风情就更浓了。久尔秋利,鞑靼语意为“有四间房子的地方”,长途汽车站比上亚尔克的要正规的多,城市也更大。过了“四间房”市,目的地乌法就不远了。巴什科尔托斯坦的农村和鞑靼斯坦一样唯美,农田,牧场,森林,草原,河流,村落,感觉安静而祥和。当河谷的风貌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乌法就快到了。乌法位于卡马河(鞑靼语:Chulman;俄语:Kama)支流白伊迪尔河(鞑靼语:Ag?ydel;俄语:Belaya)流域,丘陵起伏,颇有山城的味道。同时,各类在建的基础设施明显增加,郊区住宅建设的密集程度让人想起了中国。大巴驶过横跨白伊迪尔河的大桥,从城市的西北方进入了市中心。一种后苏联时代的落魄和新时代的繁荣交织的感觉,是乌法城区给我的第一印象。乌法第一天下午3点多,大巴到达乌法市南城长途汽车站(巴什基尔语:?f?Kalah?n?ngK?nyakAvtovokzal?;俄语:YuzhnyiVokzal)。下车的时候,几个乘客发现我懂鞑靼语,好奇地问我是不是中国的维吾尔族。研究了一下Yandex地图,谷歌地图,我们看到主干道上的一条有轨电车线路能到达离我们下榻的宾馆不远的地方,于是就跳了上一辆。电车行驶很慢,但很稳健,先后沿着十月革命五十周年大街(俄语:Ulitsa50letoktyabrya),革命大街(俄语:RevolyutsiyonnayaUlitsa),和阿克萨科夫大街(俄语:UlitsaAksakova)前进,路过了乌法市中心最有名气的商业区“中央市场”。在一个路两边全是鞑靼族风格老房子的地方,我们下了电车,向果戈里街(俄语:UlitsaGogolya)上的阿托拉宾馆走去。我从来不指望宾馆前台服务人员会讲鞑靼语,尤其是俄罗斯族的话,神奇的是,接待我们的小伙子不仅能用英语,俄语服务,还会讲鞑靼语,而且很流利。细问才知道,他的母亲是鞑靼族,父亲是俄罗斯族,从小在鞑靼族农村体验生活。小伙子见到我这个来自中国的客人懂鞑靼语,也显得格外兴奋,服务也格外热情,还与我们分享了他在泰国旅游的见闻。乌法给我的印象更振奋人心了。
宾馆房间的电视上可以收看多个鞑靼语和巴什基尔语频道节目,这与喀山某宾馆的电视无鞑靼语节目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稍事休息,我们决定去乌法市的地标——鞑靼-巴什基尔民族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鞑靼语:SalawatYulay;俄语:SalavatYulayev)看看。
乌法市是全俄罗斯伊斯兰教最高神职机构的所在地,总人口在万左右,虽然是街头的双语标识是巴什基尔文-俄文组合,但人口的约30%为鞑靼族(近40万),只有17-18%为巴什基尔族(约20万),而且巴什基尔族中很多只说俄语或鞑靼语,非俄罗斯族(少数民族)的人口超过总人口的一半,和喀山并列为俄罗斯联邦百万以上人口大城里面少数民族比例最高的城市。街头经常可以听到鞑靼语,甚至感觉比喀山还要普遍。作为年夏季“金砖五国”(中国,俄罗斯,巴西,印度,南非)首脑的“乌法峰会”的召开地,乌法当时连续几天在中国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上露了脸。
沿着果戈里街向南,尽头是乌法市中心东西向的主干道,泽基?瓦力迪街(鞑靼语:Z?kiW?lidiuram?;俄语:UlitsaZakiValidi),以旅居土耳其的著名巴什基尔族学者泽基?瓦力迪命名。这条街上集中了巴什基尔国立大学,乌法会议中心,共和国体育场,巴什基尔民族剧院等标志性设施。在大学和会议中心间,视野豁然开朗,蜿蜒的白伊迪尔河,藏在绿绿的林木中的城区,还有最令人激动的,乌法市的标志性建筑,萨拉瓦特纪念碑。
纪念碑位于一座小山丘上,竖立于年,连同基座高14米,坐北朝南,控制着白伊迪尔河,表现的是马背上的萨拉瓦特?尤拉伊驰骋疆场的形象。萨拉瓦特于18世纪末期带领伏尔加-乌拉尔地区的钦察突厥语居民参加了普加乔夫起义,反抗沙俄*府对钦察突厥语穆斯林的压迫,起义失败后萨拉瓦特被流放于今天的爱沙尼亚。苏联时代,每个民族都要有自己“阶级斗争”的英雄,萨拉瓦特被分配为巴什基尔族的英雄。
早就听说了英雄的传奇人生,亲临这座气势恢宏的纪念碑,我心里格外激动,从碑的四面不停地拍照。乌法虽然不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但当天来参观的纪念碑的人真的不少,可以看出游客来自不同的民族,很多人讲俄语,不少人讲鞑靼语,相比之下,喀山没有这样有气势的英雄纪念碑:苏联时代的设计可谓精心,为喀山挑选的英雄是位现代人物——为苏联而牺牲于柏林的穆萨?加里尔(鞑靼语:MusaC?lil)(他的纪念碑显然没有萨拉瓦特的人气),而为乌法挑选的则是位近代人物,反抗沙皇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所在的山丘东面,是乌法峰会时让客人体验巴什基尔“民族风情”的场地:一排橙黄色的巴什基尔毡房。大喇叭里播放着悠扬的五声调式的鞑靼-巴什基尔民歌的旋律,游客可以观摩“标准化”了的巴什基尔族民俗——生活场景,饮食,穿着,居住,游戏等。其中一个毡房里,表现的是“民族团结”的主题,民族刺绣做出了生活在巴什科尔托斯坦的各主要民族的“娃娃”,这些“娃娃”不仅包括巴什基尔族,鞑靼族,俄罗斯族,甚至还有(苏联)朝鲜族和(苏联)京族(越南人)。乌法第二天在乌法的第二天,我们参观了市中心的其他名胜,包括巴什基尔民间传说”七姑娘“(巴什基尔语:YeteK?z)主题的喷泉,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权力机关建筑群,乌法主(鞑靼族)清真寺(鞑靼语:BerencheC?mi?Mechete;俄语:PervayaSobornayaUfimskayaMechet’),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公园,白伊迪尔河大桥,民族团结纪念碑等。七姑娘的传说讲述的是很久以前,七个姑娘在村里的男性都牺牲战场后大无畏地组织起来抵抗入侵者保卫家园的故事,年巴什科尔托斯坦的文艺工作者们将“七姑娘”拍成了民族音乐艺术片,可谓唯美至极,至今仍然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乌法主清真寺位于共和国立法机关大楼的东南方,图凯街(鞑靼语:Tukayuram?;俄语:UlitsaTukayeva)上,始建于19世纪初,是乌法历史最悠久的清真寺。作为一座星期五礼拜清真寺,乌法主清真寺有一定的建筑规模,主殿是鞑靼族传统风格,甬道两侧的树木高大挺拔,院内不同功能的殿堂错落有致,信众和参观者来自各民族男女老幼,络绎不绝。
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公园位于白伊迪尔河大桥西北面的悬崖上,从那里可以远眺山水中日渐繁荣的乌法,尤其是在白伊迪尔河沙滩上嬉戏的乌法市民们。河北岸的大型标语引人注目,包括两部分:俄罗斯联邦国旗和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国旗,俄文和巴什基尔文“永远和俄罗斯在一起”(巴什基尔语:M?ngeg?R?s?ymen?n;俄语:NavekisRossiyei)的字样。标语北面的索契街对面是“民族团结”纪念碑(俄语:MonumentDruzhby),竖立于年,镌刻了年“巴什基尔民族自愿加入俄罗斯*权”的故事。参观完“民族团结”纪念碑,又饿又渴,我们决定到旁边的一家超市里买几瓶巴什科尔托斯坦本地产的鞑靼族风格的果味酸奶(鞑靼语:Kat?k)。让我很惊讶的是,超市里居然还有巴什基尔文指示牌代表不同类商品的位置,要知道,在喀山的超市里是很难看到鞑靼文指示牌的。
乌法的公交车总体还是很“破”的,随叫随停,车内通风不好,西晒的时候酷热难耐。我们跳上一辆小公共,沿着乌法市的南北主干线萨拉瓦特尤拉伊大道(ProspektSalavataYulayeva)向北,前往乌法市的奥林匹克公园。奥林匹克公园毗邻环绕乌法市的另一条河,白伊迪尔河的支流黑伊迪尔河(俄语叫乌法河)(鞑靼语:Karaidel)。从公园内的制高点远眺,乌拉尔山清晰可见,想到乌拉尔山的另一边就是亚洲,我也着实很兴奋。公园内有缆车,票价很便宜,黑伊迪尔河边蚊子很多,但当地人似乎很适应。一位大妈下意识地用鞑靼语求我帮她捡一下地上的木棍并递给她,我听懂了并用鞑靼语回应,让她惊奇不已,问我是不是哈萨克族,是不是亲戚里有鞑靼族,还表达了诸如“我们这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都不会自己的民族语言”的无奈。缆车工作人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讲鞑靼语,不过到了公园对面的购物中心里面,说鞑靼语的员工就很少了。乌法第三天这天感觉很长。上午去参观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国立博物馆(巴什基尔语:BashkortostanRespublikah?n?ngMilliMuzey?)。和鞑靼斯坦共和国国立博物馆一样,这里要买门票。博物馆里有五大部分最有特色:巴什科尔托斯坦的自然地理,萨拉瓦特?尤拉伊起义反抗沙俄压迫,巴什基尔骑兵跟随沙俄军队在-年间攻入巴黎,沙俄时期乌法省(鞑靼语:UfaGubernas?)的历史文化,二战后巴什基尔自治共和国的成就。展览的文字介绍几乎全部是巴什基尔文-俄文双语文对照,而馆员里面鞑靼族大妈很多,其中一位看到我会讲鞑靼语,顿时格外热情,不住地用俄语夹着鞑靼语进行讲解,她跟我说:“巴什基尔族主要居住在共和国东南部的山区,而乌法市里主要是鞑靼族居住。”展览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幅“俄罗斯帝国居住的各民族”挂图,侧面反映了沙俄*府通过民族识别来对其统治下极其多样的人口进行管理的努力。离开博物馆,我们找到市中心一家鞑靼族风味清真饭馆吃了午饭,之后决定去北城转一圈。乌法是一个沿南北向延伸的狭长城市,乘车从南城的市中心到北城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公交车沿着十月大街(俄语:Prospektoktyabrya)行驶,路两旁看到的是一个多民族的繁忙的充满生机的大城市。
在卫国战争胜利公园(俄语:ParkPobedy)门口,我们下了车。乌法是一个穆斯林占人口50%以上的城市,胜利公园内的郁金香清真寺(鞑靼语:Lal?Tyulpan)反映了这一点。与我见过的众多清真寺建筑相比,郁金香清真寺无疑是最有特色的,尤其是明快的色调和郁金香的造型,主殿内可供人同时进行礼拜,院内还有一个伊斯兰教经学院。作为乌法市中心以外最重要的名胜,郁金香清真寺兴建于20世纪90年代。
参观完清真寺,一看时间,发现离晚上飞喀山的航班已经不远了,于是恋恋不舍而又匆匆忙忙地赶往乌法国际机场。乌法国际机场位于市区的南面5公里处,出租车司机是位俄罗斯族大爷,拉了一半的路程时居然要加油,好在时间充裕,没有误机。乌法机场虽然不大,但内部装修很新,机场的姑娘们居然能说英语(喀山机场的姑娘们可是一句英语都不肯说的)。拿上登机牌,我们乘坐摆渡车,前往飞往喀山的小型客机。
多民族的乌法是一个很有品味,潜力巨大,日渐繁荣的,位于欧洲与亚洲过渡地带的大城市……将来我还会访问你,乌法……
鞑靼斯坦共和国切尔内市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
切尔内市郊外的湿地
鞑靼斯坦阿克塔讷什区的湿地
鞑靼斯坦切尔内市郊外的清真寺
巴什科尔托斯坦上亚尔克镇
巴什科尔托斯坦久尔秋利市
久尔秋利市
巴什科尔托斯坦久尔秋利市附近的农村
乌法市西面的白伊迪尔河
标语:巴什科尔托斯坦,我们的骄傲
乌法市南城客运站巴什基尔文标识
双语文公交线路标识,乌法
巴什科尔托斯坦国立民族乐器音乐演奏团
巴什基尔文标识,乌法
阿克萨科夫街上的鞑靼族风格老房子,乌法
乌法市横跨白伊迪尔河大桥
“巴什基尔民族自愿加入俄罗斯“纪念碑
超市内的巴什基尔文-俄文双语文标识,乌法
乌法奥林匹克公园内的缆车
乌法市中心巴什基尔民族风情园
”民族团结“娃娃
远眺白伊迪尔河,乌法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碑
泽基瓦力迪大街双语文标识
乌法国立航空技术大学
乌法市中心一景
巴什基尔民间传说“七姑娘”喷泉
乌法市中心的林荫道
乌法市中心一景
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议会,“库里尔台”
乌法主清真寺(图凯街清真寺)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纪念公园
正在修建的新清真寺
远眺黑伊迪尔河,乌法
巴什基尔骑兵进入巴黎,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国立博物馆油画
“俄罗斯帝国各民族”挂图,巴什科尔托斯坦共和国国立博物馆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蜡像
英雄萨拉瓦特尤拉伊塑像
乌法市郁金香清真寺
服务于喀山与乌法之间的小型客机
作者:SansarCh?khirm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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