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崔,是俄罗斯年轻人在伏特加以外的第二信仰。在苏联,他是一代摇滚偶像,也是朝鲜族,也姓崔。
在他死的当天,就有五个俄罗斯姑娘为他殉情自杀。
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完全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依旧被他的音乐感动得一塌糊涂。
年的一个夜晚,21岁的维克多·崔正抱着自己拿电话听筒改装的电吉他坐在摩托车上发呆。
他又得转学了,算上小学,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因为在学校为女朋友马莲娜演出摇滚乐,教木匠的技校对他开出了最后通牒:要么丢掉吉他,要么滚蛋。
年6月21日维克多出生在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克基乌尔达,父亲是韩裔工程师教师崔东烈、母亲是乌克兰出生的体育教师瓦莲齐娜-巴锡尔耶夫娜。
在这次勒令退学的6年前,为了给初中女同学写歌,15岁的维克多曾和同学巴徐科夫组织了名叫“第六病室”的摇滚乐队。那晚他们在操场上弹了一首披头士的歌,深夜歌声嘹亮。
第二天,他们就因为反革命的罪名被中学除了名。
六年后,他靠着自己的木雕专长进入了第61技术专门学校。结果又因为几乎一模一样的原因,他又一次成为了待业青年。没有人,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多年之久后,死的当天就有5个摇滚女青年为她殉情自杀。
同年,在大陆的另一头中国。另一位待业青年崔健正考入北京歌舞团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小号演奏员。
苏联,一个近代史上多灾多难的地方,他留给人们更多的印象是笨重的电器和烈性的伏特加酒,其实早在60年代,当乐迷们被甲壳虫乐队和BobDylan的摇滚与诗歌打动不已时,却不知托尔斯泰和柴克夫斯基的故乡也开始了自己的摇滚历程。
年11月的一个苏联国家假日,那是苏联的第一场摇滚乐演出。整个莫斯科的嬉皮社群都来了,大家把门都挤爆了。战斗民族的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POGO,于是一群人把怒火发泄到了交通工具上,一辆辆摩托车被丢进了莫斯科河。苏联的第一个摇滚乐队,“时间机器”演了几首歌就被苏联便衣警察按在了地上,后来他们在牢里蹲了一晚上。
那个晚上,11岁维克多·崔正在混乱的人群中,他被这些存心打扮成美国人的长头发们震撼到了,就像被闪电击中了脚趾。他决心加入摇滚乐。
在那个社会主义对摇滚乐严加限制的年代,前苏联的摇滚乐是以走私的形式进入国门的。
摇滚唱片一开始是被夹在苏联卫生部从德国进口的成批的X光底片中混了进来,当时莫斯科黑市上一张甲壳虫的黑胶唱片能卖到20个卢布,相当于一个高级工程师一多半的月工资。
当时苏联摇滚青年面对的最大问题是没有电吉他。“时间机器”的主唱马卡列维奇说:“商店里没有卖,只能试着按照列侬的吉他的一张照片来模仿。问题是我们没法找到拾音器。”
最后他们发现可以用公共电话亭的电话听筒来做一个拾音器。
那时候的苏联人除了酒精什么也买不起
没过多久,全苏联各地的电话亭都被年轻人扫荡一番,为了给自己做的吉他做拾音器。
维克多-崔因为是木雕专业出身(虽然没毕业)。他的电吉他格外漂亮。
在很多后来的访谈中,他们总是谈论起维克多的吉他。这个故事重复了很多遍,听起来就像披头士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在便士街一个摇滚少年冲向另一台电话。
有了吉他,维克多·崔面对的问题就只剩质疑了:“你们还是苏联人吗?为什么不唱我们苏联的歌?你们是存心打扮成英国人美国人的样子吗?为什么留长头发?”
无论是警察还是邻居,总是这么问维克多·崔。
每次面对这个问题,在俯视红场的排练房间里,维克托崔总会想起多年前,那个人们把摩托车扔到河里的夜晚。
初看起来这就像任何地方的任何一位想要搞摇滚的人的故事——自己做的吉他,少先队里搞来的鼓,逃避不掉的文化官员,他们时刻在监督、控制、否决。
但是最终的梦想还是要成为一个披头士。
从木工技校退了学之后,为了保证乐队人员完整。秋天,维克托又在普拉什卡的一家精神病院作了检查,得到了一张“免服兵役证”。
那个时代摇滚青年不用装,就是一个现成的神经病。
但成为一个有证的神经病,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女朋友马莲娜的父母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没有正当收入,又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韩裔神经病。为此,维克多崔在每次排练结束后仍然要给一个园艺场做木雕。
在那个时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年,维克多-崔还在干木工活,所在的乐队KINO(意为电影),却已经被所有年轻人知道。
听听他们的歌词:“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由你们自己来改变。
家家传出了这首歌,年轻人们在大街上高声唱起了这首歌,KINO热潮如旋风般瞬间占领了苏联全国。
他和歌迷约定的新专辑《乔尔尼(Черний)》(黑色)一经推出就销售一空,黑市里的价格就是抬高到了原价的10倍,还是供不应求。
年KINO的第一张专辑《KINO45》出世。后面的45据说是因为演奏时间共45分钟,维克多-崔即兴打上去的
KINO受邀去切利亚宾斯克的一所大学进行演出,被对他们持有反感的车站工作人员带到警察局。警察局命令他们马上回到列宁格勒,并软禁了他们。
无可奈何的KINO一行却从窗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手持蜡烛的年轻人们正包围着警察局。
这些年轻人是邀请KINO的大学生,听到KINO被软禁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进行蜡烛示威。“把KINO还给我们!”“我们要维克多-崔!”当时的苏联学生们还是懦弱的。但为了维克多-崔,年轻人第一次发起了对*府的抗争。
多年后维克多的墓碑上写道:“歌曲或许不能改变世界,但维克多·崔改变了我们。”
变化和冲突就这样在开始。
不到十岁的白俄罗斯姑娘问:妈妈,什么时候带我去莫斯科看维克托崔。
他最大的粉丝苏联最后一任CEO戈尔巴乔夫,社会主义国家最摇滚的国家主席。他曾约见维克多-崔,握着手说:“同志,为了perestroyka(改革)和人民,需要你的力量,一起努力吧。”
“维克托崔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救世主。”读者来信谈。
摇滚乐的幸福总是短暂的。
维克多在他的一次演出后,他向歌迷摇手致意,说:“过不多久的夏天,新专辑就出来了,到时候再见。”
维克多-崔未能遵守这个诺言。因为一个月后,维克多-崔因为交通事故,离开了人世。
根据最不可信的说法,崔在驾驶中睡着了,结果他的深蓝色“莫斯科人-”驶入了对面车道,撞上了一辆“Ikarus-”公共汽车。具体情况早已不详。然而苏联文青们盛传那是苏联间谍组织KGB的一次暗杀。
年8月,就是他死的那个月,维克多-崔曾接到了让他兴奋异常的消息,爷爷的国家韩国向他发出了演出邀请。
“就是推掉其它演出,韩国我一定要去”,接到邀请后的维克多-崔兴奋的向周围人说。因为韩国是维克多-崔一直向往的地方,那里有着他的根。
当然,这个诺言他也没遵守。
“这个苏维埃*体的*瘤终于没有颠覆成功。”读者来信又谈。
如果那真的是一次暗杀,那么无疑是失败的。
维克托崔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当天就有五个姑娘为他自杀,全体莫斯科的青年人选择阿尔巴特大街作为纪念歌手的场所,在拥挤的阿尔巴特大街,他的墓碑前面的鲜花每天都是新鲜的。
就连敌对势力美帝的摇滚歌手也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崔没有死。他只是出去抽支烟。”
莫斯科市议会还批准在莫斯科大学附近建立“伟大的摇滚歌手维克多-崔建筑纪念碑”铜像,铜像的造型决定采用维克多·崔戴着墨镜,光脚骑着亚巴(80年代古老的摩托车)的模样。
视维克托·崔为偶像的苏联主席戈尔巴乔夫,最后也把苏联搞成了一个落寞摇滚乐队的结局。
年,莫斯科红场摇滚音乐节。到场乐队:Pantera、Metallica、AC\DC等。观众百万人次以上。疯狂的年轻人踩死32人,踩伤多人,被*府军打死几十人,最后苏联出动上万军队及直升机坦克重型武器镇压现场。4个月后,苏联正式解体。
无数的年轻人跑到维克托崔的墓前抱头痛哭。
多年以后,在零下的莫斯科,拥挤的阿尔巴特大街,这面属于摇滚歌手维克托·崔的柏林墙下。随着俄罗斯的再度寒冷,年轻人们在大街上又高声唱起了这首歌:“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由你们自己来改变。”
“兄弟,请你不要再谈苏联解体这码事,我们就在这里谈谈维克多好了。”
越来越多的俄罗斯青年在寒冷中想念起他们的曾经的精神领袖,维克托死了俄罗斯的朋克也死了。尽管他是个韩国人,但他们说这是俄罗斯最后的英雄。
一般情况,俄罗斯人喝多了伏特加说的话一般我都不信。
不过他们眼里的英雄,倒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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