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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29 11:21:00

从9月26日晚间开始,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军队在纳卡地区接触线发生冲突,双方互相指责对方加剧紧张局势。9月27日晚,亚美尼亚国防部宣布,在冲突中有16名军人死亡、近百人受伤。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27日签署法令,宣布28日零时起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并在全国范围实行戒严令。而冲突的纳卡地区“总统”宣布签署全年动员令,以应对阿塞拜疆的军事进攻。

我是年夏天去的外高加索三国(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以及两块事实独立的国土(阿布哈兹、纳戈尔诺-卡纳巴赫)。选择了放弃独行,而从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加入一个“海外亚美尼亚人旅游团”,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而决定,让我的这趟猎奇*治旅行收获颇多。后来写了一长篇报道发在南方周末,以下是未删节的全文。

(冲突中斯捷潘纳克特的防空洞)

外高加索,或者叫做南高加索,是一片置于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三个大国夹缝中,近邻彼此世代相仇相杀,却对远方客人充满热情的奇妙土地。苏联解体以来,不愿作为格鲁吉亚一部分的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在俄罗斯不同程度的“帮助”下,经过血腥武装冲突,纷纷成为事实独立却不被国际社会认可的国家;境内几乎都是亚美尼亚人的纳戈尔诺-卡纳巴赫,也因归属问题,让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两国打的不可开交,并也顺利成章的成为同样不被广泛承认主权的事实独立国家,也让有着大屠杀之仇却又是阿塞拜疆老大哥的土耳其,无法与亚美尼亚恢复正常邦交关系。然而,无论是不是联合国会员国,作为外国人,去到他们的土地上,经常都很容易碰到巴不得把你请回自家管吃管住的当地好心人。

高加索的犹太人

为驳斥我的偏见想象,在格、亚边境前,我那位生活在第比利斯的亚美尼亚司机,决定停车抱上四个西瓜。路边的摊贩都是阿塞拜疆人,“我们之间从来没啥问题,至少在做买卖时如此。”生意,永远是能跨越族群和宗教矛盾的桥梁。过海关时,即便格鲁吉亚语说的不利索,司机也能拿彼此共识的俄语称兄道弟一番,一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派头。

在格鲁吉亚呆久了,或许已经适应了不用询价的生活方式,下车付款、吃饭买单、离店结账,当地人都会实诚告诉你一个童叟无欺的价格,与几年前《孤独星球》等旅游指南里标示的完全一致。而到了亚美尼亚,酒店客栈、交通餐饮也一样诚实,却会在你差点忘了关心价格时,细致的将条目组成报给你听。“你不是通过Airbnb预定的,所以这价格里没有那些服务手续费,提前说明下,或许因为我是这样的性格吧,当然,也有人说我们亚美尼亚人都这样”,在首都埃里温出租宽敞工作室房间的女画家Armina解释到,钱这么重要事情上清楚后,才开始喝茶畅谈她那位导演老公年在威海拍的纪录片——一个嫁给山东农民的亚美尼亚媳妇故事,以及关于这个国度马米科尼扬族姓源自三国马超的确凿典故。

(亚美尼亚导演拍的山东爱情故事)

在俄罗斯的朋友曾告诉我,不知道为何,亚美尼亚人被称为高加索的犹太人。我想或许精明而清晰的生意方式应当算一大相似点吧。

第二点相似性,理应是人种样貌。台湾当代摄影师阮义忠在《想念。亚美尼亚》一书中,回忆起伊斯坦布尔的摄影师阿拉.古拉,打电话帮他联系亚美尼亚行程,用的是前所未闻的陌生语言,才知晓这位老友并非土耳其原籍,而是改了名字的亚美尼亚人,跟着事后诸葛亮式的发现他“果真长得和经常从照片上见到的作曲家哈恰图良有相似之处,橄榄形的头上,有个特大号的鼻子”。而在流传民间的人种识别法中,也常把高大又带勾的鼻梁说成是犹太鼻或理财鼻。遗憾的是,天生脸盲如我,是不会注意和记忆这些细节的。

再有就是,亚美尼亚人和犹太人一样,都经历过上千年的颠沛流离、到近代某些土地上几乎被清零的大屠杀厄运、在现当代四围敌意中艰难建国茁壮成长的历程。比以色列更艰难的是,年,苏联解体前的外高加索战争就已开打,这个国度在向敌对邻国阿塞拜疆展现出强大的反击力量前,12月7日一场斯皮塔克大地震,就先夺走了2.5万居民的生命。

思索着这番不公命运,苏联时代的著名诗人叶夫根尼.叶夫图申科描述到,“幽怨悲凄、亘古伤感的眼神,是亚美尼亚人一望即知的特色。在他们眼底深处,闪烁着亚美尼亚人的失土——亚拉拉特山的阴影,无数次大屠杀受害者的幽灵,被迫流亡世界各地子民的苦痛。蔽国的人们说道,一位亚美尼亚人的眼中永远带着哀凄,即使他的脸上绽放着笑靥。

以上这段诗人文字的翻译,我也是从阮义忠书中读到的。或许是悲悯心绪的传染,或许是艺术家天生的敏感性,这位台湾摄影家的亚美尼亚之行,是满布泪水的,时常听着当地人对父辈遭遇屠杀和流亡命运的追忆,就能从盈眶到决堤般的抽泣。

譬如传说中诺亚方舟在大洪水过后最终停靠的亚拉拉特山,阮义忠和我都是从亚土边境的霍瑞维拉(KhorVirap)修道院,眺望到其突然从平地拔到米的最高峰。目光经过一层层远去的铁丝网、岗哨、界河、下一轮岗哨和带宣礼塔的村庄,摄影家的向导美拉妮煽情的告诉他:“我们踩的这个地方,是最靠近圣山的位置,前方的铁丝网就是边界,眼前的一切都看得到摸不到,我们的母亲被土耳其人关起来了。”而我的向导则只轻描淡写道,“我们至今还是把那边叫西亚美尼亚”,语毕,其他游客各自拿着自拍杆,四散到修道院外的石头堆上。

我身旁的亚美尼亚裔加拿大工厂主Armena,祖辈曾生活在今天土耳其东南部的凡城,年大屠杀开始时,幸运的逃至黎巴嫩,在年,因再也忍受不了内战,才移民魁北克。这简直就是一个如加拿大出品的电影《烽火岁月》和《焦土之城》故事。可是在好奇的聊了一会儿家族史后,他竟着急的问我:“你们中国股市怎么回事啊!?”

(亚拉拉特山)

毕竟,这已不再是阮义忠造访亚美尼亚的年,那些逃亡和流浪的记忆没有被遗忘却也在淡去,生活在地球村的商人们跟中国一道,牢牢捆绑在全球化的链条上。

海外亚美尼亚人旅游团

这是一个海外人口远超本土人口的国度。据年的普查结果,全国人口(不含不被承认的卡拉巴赫)不足万,而散居于世界各地的亚美尼亚人则达万。

年,作为大屠杀一百周年,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亚美尼亚人回到这片和自己有着血脉联系的土地上。不说故土,是因为他们中绝大部分的祖辈,并未在年独立并迅速并入苏联的这块土地生活过,而是从今天属于土耳其东部地区的所谓“西亚美尼亚”开始流亡的。

我决定去那个“事实独立”的国家卡拉巴赫看看。为了不至因语言屏障而成为刷朋友圈的到此一游,我报名参加了一个由33人组成的“爱国主义回乡三日旅行团”。当中的14人因持有亚美尼亚护照而无需边境签证,剩下的19人里,除了我和一对奥地利夫妇外,其余全是海外亚美尼亚人,出生伊朗的洛杉矶人4位,出生黎巴嫩的魁北克人3位,出生叙利亚的迪拜人5位,祖辈来自土耳其东部的阿根廷人2位,至今仍是黎巴嫩籍的2位。

大巴像是一位巡视失地的将领,沿着西侧国界线缓慢前行,旁观着公路另一侧从土耳其到纳希切万的土地;车厢内倒没流露出任何一丁点唉声叹气,在卷发美女导游以亚英双音轨,细致介绍完“被阿塞拜疆侵占的纳希切万”背景知识后,随即从车载喇叭里播出有着洗脑旋律的Rabiz音乐,歌词无非是“女孩得了绝症,男孩发誓在爱人死前先自杀”云云,满车乘客跟着有节奏的拍手欢唱起来。

向导口中的被占领土纳希切万(Nax??van),是前苏联解体时第一个独立出去的共和国(年1月),并在大局已定后并入阿塞拜疆,不过却被苏维埃成立之初列宁划分给亚美尼亚的赞格祖尔省,隔成了一块飞地。此次高加索之行的第二天,我就去过这块飞地,虽然并没发生过大规模武装冲突,但境内原先就不多的亚美尼亚人走得差不多了,村庄也没了,热情将我迎进自家农家院款待的老头,主动说起客人不便提及的词汇“亚美尼亚“,并通过会英文的儿子强调着:“这块土地上从来就没存在过亚美尼亚人!”

(纳希切万村中一家人)

对于没有生意往来的绝大多数亚阿两国国民,对方就是十恶不赦的仇敌。曾六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波兰记者卡普钦斯基,在著名的私人报告《帝国:俄罗斯五十年》中,细致描述自己在年代初的战争时期,冒险进入卡拉巴赫的经历。“对亚美尼亚人来说,同盟就是相信卡拉巴赫是有问题的人,其他的都是敌人;对阿塞拜疆人来说,同盟就是相信卡拉巴赫不是有问题的人,其他的都是敌人”,卡普钦斯基发现了这些极端而清楚的道理。

二十多年过去了,显然这一切并没多好的改观。同车的多位海外亚美尼亚人,即便不存在任何伤痛记忆,也能众口一词的将“亡国阴谋论”清楚讲给我,“土耳其国父阿塔图尔克虽然成功建立起一个世俗的穆斯林社会,但就是想抹掉亚美尼亚,以便实现一个从希腊色雷斯到中国新疆的、有着丰富石油储备的泛突厥帝国,基督教亚美尼亚无疑是这条大通道上的绊脚石。而阿塞拜疆原本不过是伊朗北部的一个区,后来他们却在如今的伊朗拥有百万人口。不过,或许是同为什叶派的伊朗人更担忧阿塞拜疆的野心,反倒与亚美尼亚有了更好的关系。”

卡拉巴赫之旅

卡普钦斯基是冒充成机组成员,飞入卡拉巴赫的;而“停火”状态带来的不安全性,让民航迄今仍未恢复,好奇的外国人,只能坐上汽车,经过0米之上的阴沉高原,在边境上稍作等待,拿到一张不会贴于护照上的另纸签或回到旅行社的团队签,毕竟边防从不想为难游客,让有了卡拉巴赫入境记录的护照,日后无法进入阿塞拜疆。

在谷歌地图及其他带GPS的手机应用上,这条边境线的东侧,是被完全赋给阿塞拜疆的,并更进一步的以阿塞拜疆语的Xank?ndi(汉肯德)标示它的首都,而非人们更习惯的斯捷潘纳克特(Stepanavan)。而在旅行社提供的地图上,这个事实独立的共和国,是与亚美尼亚有着淡淡边界的近乎同色地带,至于阿塞拜疆,连影子都没有。拉钦山口的入境处,一块告示牌以亚、俄、英三文书写着“一卡各表”的“国情简介”:纳戈尔诺-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官方名称“山地卡拉巴赫共和国“(Artsakh),大多也被简称作卡拉巴赫,依据年5月12日在“明斯克小组和谈”中,与阿塞拜疆达成的停火协议,疆域面积约1万2千平方公里,迄今,Martakert和Martouni的部分地区依然被阿塞拜疆占领。可如若有机会移步阿塞拜疆,相应的描述就成了“卡拉巴赫及其周边领土,被亚美尼亚非法占领”。

导致如此这般隔阂对立的纳卡战争,肇始于年代冲突双方的各说各话,阿塞拜疆议会投票赞成保持统一,而以亚美尼亚人口为主的卡拉巴赫则在全民公决中投票赞成独立,并进一步要求与亚美尼亚实现统一。最终这场从年2月持续到年5月、并导致近4万人死亡、超百万人流离失所的战争,以亚美尼亚军队的胜利、并控制了卡拉巴赫及飞地之外阿塞拜疆约9%的领土,而“暂告段落”。

如果只看如今的民族成分,这块土地怎么都该属于亚美尼亚。可如果平衡冲突双方的回看宗教和历史,一切就变得无比复杂。曾任德国总统的约翰内斯.劳在一本《卡拉巴赫冲突历史大纲》中,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的高加索阿尔巴尼亚(并非东欧那个同名国家)存在历史,到18世纪由阿塞拜疆可汗帕纳赫建立的卡拉巴赫汗国,都细致梳理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卡拉巴赫是阿塞拜疆这个国家历史上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便双方都能承认纳卡地区原先的主人——高加索阿尔巴尼亚人,可那毕竟是一个先接受了基督教信仰,又在波斯帝国影响下转信伊斯兰教的已消失族群,认祖归宗下去,也始终不是可以达成共识的解决办法。

在满布笔直大道、空荡建筑、荒芜广场和苏式印迹的首都斯捷潘纳克特小逛一番后,我们来到一小座国家历史博物馆。负责英文解说的美女,在讲到苏共初期的“分而治之”时,如朝鲜姑娘般声泪俱下,高声谴责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阿塞拜疆,“他们在列宁的授意下,夺走了卡拉巴赫和纳希切万。”博物馆外,直通体育场的一条大道上,刷满了喜悦的婚礼彩照,年某个周末,卡拉巴赫*府觉得不能总让人民活在苦大仇深中,就组织了一次有着对伉俪的集体婚礼。新人,当然是凑不出这么多的,于是,更多数量的老夫老妻也跑来凑热闹,那是卡拉巴赫人最欢快的日子。

次日,大巴将我们带到曾经卡拉巴赫汗国的中心都城舒沙(Shushi)。纳卡战争中,因这里地势较高,一度成为装备和人数绝对占优的阿塞拜疆部队最重要火力阵地,直至年5月8日,遭亚美尼亚军队反扑后,才从此扭转战局。可俯瞰全境的城墙正下方山腰上,停着第一辆攻入城池的“英雄坦克”。魁北克工厂主Armena的六岁儿子拉着我问,“为什么坦克会在这儿啊?”老爸立即替我答到:“因为以前我们的这座城市被坏蛋们占了,英雄们开着坦克夺回了它”。Armena口中的我们,是亚美尼亚人,坏蛋,是阿塞拜疆人。仇恨教育,从来都得从娃娃抓起。

对于争议问题,人们总爱说事实胜于雄辩,可利益双方总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事实。我当然不会忘记纳希切万一家子热情而友好的接待,以及家长老爸主动提及亚美尼亚时的无比仇恨;也不会忘记亚美尼亚导游掷地有声的族群及历史证据。而阿塞拜疆北部舍基市一位热爱和平的客栈老板则“中立表态”,“都是*治斗争,我们无所谓,卡拉巴赫根本都没人住了”。事实上,除了一座被年最后炮火夷为平地的“卡拉巴赫广岛”Agdam外,这里还住着15万亚美尼亚人。

斯捷潘纳克特城郊,矗立着一座仿若复活节岛石雕般的塑像“我们是我们的大山”,那是卡拉巴赫人民的象征。年欧洲歌赛决选阶段,亚美尼亚歌手就在录像VCR里,将其用作背景,立即遭至阿塞拜疆代表团的强烈抗议,“这是我们领土上的东西!”

旅行中后到的地方加上能听懂的解说,总能具备意识形态的压倒性优势,让我的立场摇摆回亚美尼亚人这边。当我读到《孤独星球》描述卡拉巴赫的相应章节时,魁北克工厂主Armena会拿过去“审查一道”,“看书里有没有撒谎”。可是万一哪天,阿塞拜疆人重新夺回卡拉巴赫,他们重建的博物馆里又会是怎样一番相悖的“历史真相”呢?

亚美尼亚如何记忆屠杀百年?

年,埃里温主要的大街上,都挂起纪念亚美尼亚大屠杀一百周年的横幅。其中最显眼一副,是以紫底白字书写的.5Million。当我随手一拍并分享到朋友圈时,随即有人质疑,小数点打错了吧?我这也才纳闷起来,1亿9千万人口被屠杀!这怎么写的?再沿街细看,每一副横幅都是这么写的。而关心过奥斯曼帝国末代亚美尼亚大屠杀的人都知道,以年为主,在前后若干年间,大多数出版物将遇难人数定为万左右,更广一些的估计,是80万到万之间。这大街上的.5Million,注定不是因仇恨太深而有意夸大,而是想结合着强调年和万遇难者这两个数字。

更多富有设计感的纪念海报,顺次排布于城区西北部的Tsitsernakaberd屠杀纪念群外。有用杀人工具组成的数字,长剑为1,绞刑绳为9,步枪为1,斧头加弯刀组成5;有在上下,用非斯帽和胡须组成的帕夏长官形象,并对应上组成的希特勒形象;还有以钢笔墨盒素描,表现名知识分子含义的,年4月24日,他们在君士坦丁堡的被捕,是奥斯曼将罪行正当化的开始。

中间簇拥着长明火的纪念碑,由12块倾斜的厚石板组成,象征着一战后列宁与阿塔图尔克为达成和平协定,而划给现代土耳其的12块“西亚美尼亚”省份。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太太,细心将一束束鲜花间摆在火焰四围,然后默默矗立了许久。另一侧的几排树林,是由承认大屠杀是事实的外国*要一一种下的,其中最为积极的,是立法将公开否认屠杀进行定罪处理的法国,希拉克、萨科齐、奥朗德,纷纷植下代表自己和国家的树苗。其次是以希腊、罗马尼亚为代表的东正教国家,穆斯林世界中,也有阿联酋沙迦酋长种下的一颗幼苗。

当然,作为屠杀凶犯后代的土耳其人,并不承认这一罪行,只说这是战争带来的不可避免后果,甚至曾强硬的与法国作对,表示要将承认屠杀历史的外国人定罪。我一位曾在北航进修中文的伊斯坦布尔历史老师,就多次表示,“亚美尼亚人在撒谎”。北京的国家图书馆里,也存有一本没有书号的出版物《亚美尼亚——一个“基督教”恐怖主义国家的秘密》,美国作者塞缪尔.A.威尔姆斯不但罗列“亚美尼亚人在奥斯曼帝国领土内屠杀穆斯林”的证据,还在开篇就号召全球基督徒团结起来,揭穿亚美尼亚“这个所谓第一个基督教国家,实则是19世纪俄罗斯附庸”的“弥天大谎”。

当然,与图片、物件和文字极其翔实的大屠杀史实博物馆相比,上述颠倒黑白的出版品实属可笑。也因馆藏内容实在骇人而精彩,我竟完全忘了午饭,而在纪念馆内呆了整整一天,将奥斯曼帝国末代亚美尼亚人的体育贡献、库尔德人充当屠杀急先锋、柏林协定带来的暂时安全保障、一战时同盟国与协约国的利益纷争、奥斯曼部队中亚美尼亚军人处境、清洗进程的计划步骤、被领养而改信的孤儿、战后亚美尼亚刺客的复仇行动……非常详尽的看了一遍,并强烈相信,这段历史中依然有太多故事,可以等待电影人去发掘和再现。

走出这个位于山腰上的屠杀纪念群时,已近黄昏,远处被困于土耳其的亚美尼亚圣山亚拉拉特,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帽子依然清晰可见。然而,那一边却注定继续对这里的哀鸣和控诉充耳不闻,那死去的万人,只是“战争带来的不可避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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