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说,“教育就是把在学校学习的东西忘光了之后还剩下的东西。”把这句话套在旅游上,似乎也一样适用。
“悲伤之墙”
“悲伤之墙”正式名称是俄罗斯*治受难者纪念碑,坐落在莫斯科市中心萨哈罗夫街与斯帕斯基花园街交叉口、保险公司大楼前的广场上。年10月30日落成,距离十月革命正好周年。
当晚,普京总统和全俄罗斯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及众多莫斯科*要出席了揭幕仪式。
普京和全俄罗斯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在悲伤之墙的揭幕仪式
这座青铜材质的纪念碑的建设资金来自*府拨款和公民捐助,是俄罗斯第一座国家级的纪念碑。
它整体呈弧形,由许多参差不齐、面目不清的人形雕塑构成,形似一把巨大的镰刀,象征一个压迫性的国家机器像割草一样剥夺了无辜者的生命。
“悲伤之墙”由六部分组成:不规则的大理石地面、钉满铁钉的九个方石柱、“记忆墙”和“人体墙”、带有棱角的钉满铁钉的石山,以及石山下面俄罗斯各共和国、边疆区、州和自治州名称。
“记忆墙”上面写满了俄语、英语、法语、阿拉伯语、汉语等各种不同的文字,用汉字铸刻的“记住”、“铭记在心”不难辨认。
“人体墙”是“悲伤之墙”的主体部分,高6米,长36米,由五层青铜人形叠压而成。墙面上的男女老少,姿态各异,他们身形严重扭曲,互相挤压,破碎的头颅,扁平的身躯,残缺的肢体,惊恐、哀伤、悲愤的面孔……给人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
当年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被集体枪决并销毁尸骨的残忍,斯大林大清洗时期的恐怖,西伯利亚冰天雪地的苦寒,“古拉格群岛”啪啪飞舞的皮鞭,开凿公里“首都运河”时近20万犯人的呻吟和其中近人的亡*,卡廷森林中被秘密杀害的2万多名军官的幽灵……全部浓缩在这里。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历史常常如此乖戾:为了让人们进天堂,不惜让一部分人下地狱,还真不是宗教故事里想象的情节,而是历史上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事实。
普京在“悲伤之墙”落成揭幕式上发表了讲话。
普京为受难者献花
他揭露、控诉了苏俄曾经制造的巨大人道灾难,告诫世人并郑重宣示:“这段可怕的过去,不能从民族的记忆中抹去,尤其是不能以任何方式、以任何最高的所谓人民的利益为名而正当化。”
他强调:“我们的义务是——不忘记。记忆本身、评价这些黑暗的历史事件所持立场的清晰和明确将是避免历史重演的强大的警示。”
普京最后说:“我想请求娜塔莉娅.德米特里耶夫娜.索尔仁尼琴娜允许我引用她的话‘了解,记住,审判,这之后才可能原谅’,我完全赞同这句话。是的,我们及我们的后代应该记住大清洗的悲剧,记住它的根源。”
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也没有闲着,他批准了永恒纪念*治迫害遇难者的国家*策准则。
在这份文件中提出,应该创造条件,让人们自由查阅同*治迫害有关的档案,保护好相关的纪念性建筑,在新闻媒体和学校的教科书中更多地介绍同*治迫害有关的历史。
据俄媒体介绍,苏联解体之后,俄全国各地建立了很多悼念受*治迫害遇难者的纪念碑。
比如,前克格勃总部大楼,曾是大清洗导演者“契卡”(秘密警察)的总部。大楼前广场上曾竖有“契卡”的祖师爷捷尔任斯基的塑像。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从“古拉格群岛”(苏联劳改集中营)中索洛维茨基劳改营运来一方巨石,以纪念被“契卡”迫害的*治受难者。
前克格勃总部大楼的广场上,从“古拉格群岛”(苏联劳改集中营)中索洛维茨基劳改营运来一方巨石,以纪念被“契卡”迫害的*治受难者。
在这些纪念碑前,真相一个个裸露,谎言一波波退潮,一度蒙羞的价值恢复了应有的尊严,被撕裂的族群感情逐渐弥合。
贾樟柯说,真话是最大的“正能量”。了解、记住真实的历史,也是最大的“正能量”。只有真实的历史,才能照亮未来。
普京不为旧制度背书这一点,值得点赞。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建立的类似纪念馆、纪念碑还有吗?
基督救世主大教堂
俄罗斯民族多信天主东正教。莫斯科享有千顶之城的美誉,一座座教堂上洋葱头般的金色圆弧顶,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但没有几座能像这座教堂一样,几乎浓缩了俄罗斯三百多年历史。
基督救世主大教堂
基督救世主大教堂是俄罗斯最大的天主教教堂,紧靠克里姆林宫西南侧,下临莫斯科河,是为纪念年在俄法战争中取得对拿破仑的胜利建造的,历时17年完成,高米,可容纳一万人进行宗教活动。在俄罗斯民族感情中占有特别重要的位置。
年,随着大清洗的狂风暴雨的降临,基督救世主大教堂遭遇了灭顶之灾:斯大林下令炸毁,并决定在原址上打造一座米高的苏维埃宫,还要在宫顶上面安置一座40米高的列宁塑像。
也许是天意,在挖掘地基时地下水不断大量涌出,加上莫斯科居民夜里使坏,弄得施工方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主宰者心烦意乱,无计可施,只好把这里临时建成了一个露天游泳池。
能炸毁教堂,无法炸毁宗教;能从肉体上消灭僧侣,无法摧毁俄罗斯人深植于心中的信仰。
历史终于走到苏联解体的一天。三年后,正好迎来莫斯科建市周年,应广大市民的强烈要求,市*府出资5亿美元,加上社会捐款,用短短3年时间,基督救世主大教堂在原址浴火重生。一如原先的样式和规模,普京总统也经常来这里出席宗教仪式活动。
华人对宗教的认识,最早来自马祖师爷那个显然持否定态度的结论:精神鸦片。
后来发现,也是马K思,在其著名的《哥达纲领批判》中则明确主张:“信仰自由”!他还乐见“每一个人都应当有可能实现自己的宗教需要,就像实现自身的肉体需要一样,不受警察干涉。”
甚至列宁,在《给农村贫民》文中也指出,“每个人不仅应该有相信随便哪种宗教的完全自由,而且应该有传布随便哪种宗教和改信宗教的完全自由。哪一个当官的都管不着谁信的是什么教:这是个人信仰问题,谁也管不着。”(《列宁全集》第6卷第—页)
斯大林也表示:“*赞成宗教信仰自由,赞成人们有信奉任何宗教的权利。”(《在走向民族主义的道路上》)
祖师爷和他的徒子徒孙导师们说法前后不一,讲的和做的常常打架。这使吃瓜群众常常感到困惑。
更大的困惑是,如果宗教是精神鸦片、是迷信,为什么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牛顿会是忠实的宗教信仰者?还有一系列这个那个为什么,就不便于说了吧。
也许易中天先生下面这段话,可以帮助释惑:人类之所以要有宗教,是因为要有信仰;之所以要有信仰,是因为要有核心价值。
信仰是对超自然、超世俗之存在坚定不移地相信,是人的生命本能,是为了寻找灵*的源头与归宿,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
宗教是以信仰为中心的一整套价值和观念体系、行为准则和生活方式。
一个人有信仰,就有底线,有境界;一个民族有信仰,就有凝聚力、创造力和持续性。
也因此,法国大革命期间,虽然高烧到了沸点的罗伯斯皮尔,在无情地摧毁旧制度的同时,给了基督教重重的一击。一觉醒来,他还是无奈地穿上教衣,重设祭坛,建立最高主宰节,请来主祭,主持了宗教仪式。
想到康德那句名言:“有两样东西,我思索的回数愈多,时间愈久,它们充溢我以愈见刻刻常新、刻刻常增的惊异和严肃之感,那便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这里的星空也许说的就是信仰吧。
一个人没有宗教信仰也能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而不是生活。
一个民族和国家,没有宗教信仰,也能生存和发展,但生存和生存不同,发展与发展迥异,孰优孰劣,不证自明。
还是那句话: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楚河汉界,谁都不能逾越,也不能打包。否则就是一地鸡毛:价值彻底扭曲,道德全面堕落,恐惧、欺骗、无知、无耻。理性、良知,正义,所有人类的宝贵价值,都只能靠边站了。
历史打了个盹,基督救世主大教堂被毁了,历史醒过来,俄罗斯天地翻覆。
不设防的俄罗斯外交部
从莫斯科著名的阿尔巴特步行街西面侧口出来,不经意间回头,一座兼具哥特式和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就在眼前,高耸云天,雄伟壮丽,在目所及的建筑中鹤立群鸡。问导游,才知道是俄罗斯外交部。
俄罗斯外交部大楼
在20世纪美苏两级称霸的历史舞台上,苏联外交部可不是跑龙套的角色。从这里传出的每一个声音,都能让对世界的关心者把耳朵竖起来。
这座米高、27层的大楼,是按斯大林的指示,为苏联外交部建造的,是当时莫斯科著名的“七姊妹”——地标性建筑之一。
苏联解体后,这座大楼为俄罗斯外交部继承。
如今,没有高墙,没有栅栏,楼前停满小车。不见保安、便衣巡视,不见警察、武警把守,一如一座普通饭店或办公楼,只是少有人进出。
与前面马路相隔离的是几方水泥砌成的小花池。花池边上有人懒懒地坐着,漫不经心。
立即冒出个念头:能不能走近点、走进去?被拦住,回头就是了。话是这样讲,内心还是不安,要是突然从楼内冲出安保或警察呢?据说俄国人凶得很呢。
忐忑间,来到大楼门口,壮了个胆子,一把推开大门。紧跟后面的文虎兄随即给我抢了个镜头,也跟了上来。
我们推开的仿佛是一座久已废弃的古刹大门。如果不是朋友招呼车来了——可惜没有如果了。
稍有遗憾,但这个意外之得,还是让我如含了橄榄片,咀嚼、回味了很久。
斯莫尔尼宫。这座18世纪由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下令修建的贵族女子修道院,是十月“革命”期间苏维埃军事委员会所在地。
年12月1日,圣.彼得堡市委书记基洛夫在这里遇刺身亡,引爆了后来的大清洗。
如今,作为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彼得堡市*府机关所在地,游人在这里随便进出,只是不见有什么上访者——这是一句废话。上访在这里还是一个本地人听不懂的概念。
这座结合了俄罗斯风格的巴洛克式建筑,从下到上,蓝白相间,富丽,典雅。当初的修道院宿舍,作为今天*府的办公地,就差强人意了。
楼前路面,有几处破烂不堪,同行者连连感叹。出了大院,紧靠大门口,一辆小轿车停靠在那里,后备箱张开,里面堆满了巧克力,不少人在购买。不见有什么人前来干涉。
克里姆林宫参观。作为俄罗斯的心脏、最高权力机关所在地,一个经常引发全球*治地震、无数次导演了引起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