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是一片眼熟中的一个陌生。他写的特别不一样。
——王安忆
小说是记忆与想象的混合体。
——科尔姆·托宾
以蜗牛的速度让小说抵达遥远、黑暗而神秘的地方。
——陈河
谁说经商后不能回归纯文学?
口述/陈河撰文/何玉新
旅居海外的温州籍作家陈河,近日再出新作《义乌之囚》和《外苏河之战》。陈河年轻时是文学青年,发表过多篇小说,年放弃写作出国做药品生意,当生存问题解决后,年重新回归文学梦想。十几年里,他创作了《红白黑》《沙捞越战事》《布偶》《在暗夜中欢笑》《甲骨时光》等长篇小说,以及一批中短篇作品。《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评价说:“陈河的小说不是依据情节故事,而是通过小说表现探索性思考,呈现故事之外的深度,这也是今天的文学所欠缺的一种品质。”陈河是当下“新移民作家”的代表,从他身上可以看出一种坚持梦想的光芒,如他所言,对于一个心怀梦想的人来说,走得越远,反而会与最初的梦想越接近。
做生意并未给我太多快乐
我大概天性还是要写作的人
我是温州人,上世纪80年代,我已开始做文学梦,想写出最好看的小说。从部队转业回到温州后,我在汽车运输公司当干部,同时是温州市作协副主席。写了十年,我读到海明威对“菜鸟”说的话:写上五年,如果没有成果那就赶紧洗手不干。但海明威这个标准不明确,像我这样处于有成果和没成果之间的,是不是该“金盆洗手”?我又看到王朔的话,他的意思是,要想写作成功,就得以此为职业,靠这个吃饭。这句话让我茅塞顿开。我问自己能靠写作养家糊口吗?当时的答案是“不能”,所以我应该离场了。
电视上放《北京人在纽约》,让人激动,看完后我开始做出国的准备。年,我前往阿尔巴尼亚做抗菌素药品生意。除了床头放了《诗经》《世说新语》《论语》之类的书睡前翻翻,再没看文学方面的书,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写作。
陈河
年10月的某天,我被一群当地人绑架。几个蒙面的绑架者手持冲锋枪冲进来,把我按住,用绳索五花大绑,脑袋除了露出鼻孔全用厚胶布缠住,抬到一辆发动着的汽车上,被关进地下防空洞。到了第五天,在我几近绝望时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种感觉写出来,在国内最好的文学杂志上发表。这是我的一个重要的文学时刻,我明白了文学在我心中并未死去。第六天,我奇迹般地被阿尔巴尼亚警察救出来,次年移居到加拿大。但是,我还不能回到文学道路上来,当你一家人的生存问题还没搞定,写作注定是不合时宜的。到了年,我发现自己已经衣食无忧,再做生意也没什么意义了,深埋在内心的文学种子又开始发芽。这期间我从加拿大乘飞机到上海,换乘火车去宁波,在车站买了一本《上海文学》,看到须一瓜的《地瓜一样的大海》,感觉那时的文学和当年我离开时不一样了。我在多伦多又拿起笔来,以亲身经历写出中篇小说《被绑架者说》。
做生意并未给我带来很多快乐,我大概天性还是要写作的人。我把小说交给温州的老友程绍国,他到北京去看林斤澜先生,顺便把我的小说交给在《当代》当编辑的吴玄。《当代》很快发表,我大受鼓舞。过了些日子,我收到一封邮件,是麦家写来的。在这之前我和他不认识。他说看我那篇《被绑架者说》,觉得不错,鼓励我多写点。我知道麦家在国内的影响,所以请他好人做到底,帮我把一个中篇稿子《女孩和三文鱼》交给《收获》杂志。一星期后,麦家来信说《收获》决定采用这个稿子。后来他又帮我推荐稿子给《人民文学》。我一连在《人民文学》上发了两个长篇和三个中短篇。在40岁之后,我进入写作的高峰状态。
早期生活记忆和在国外的经历
让我不断获得创作灵感
年4月的某天,我在西藏日喀则旅行,收到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