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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捷尔任斯基,这个人在俄罗斯很有名,90年前就更有名——就算没有列宁同志有名,也是差不多的,肯定比斯大林有名得多。

此人便是当年的契卡主席,契卡就是ВЧК,Всероссийскаячрезвычайнаякомиссияпоборьбесконтрреволюциейисаботажем,全俄肃清反革命和消除怠工特别委员会。后来改叫Всероссийскаячрезвычайнаякомиссияпоборьбесконтрреволюцией,спекуляциейипреступлениямподолжности,全俄肃清反革命和打击投机及权力滥用特别委员会。ВЧК是前面三个不变的词缩写,简称全俄肃反委员会。

看到这么长的一串名字不怕?那补充说明一点,这个机构经过历史变迁,最后的名字是Комитет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Безопасности,国家安全委员会,简称КГБ,也就是通常说的克格勃。

捷尔任斯基并非天生杀人狂,但他和当时众多富于理想主义色彩的布尔什维克一样,认定恐怖手段是“必要的邪恶”;为了达成巩固苏维埃*权、净化革命的目的,一切非常措施都是可以容忍的。“契卡”总部设在彼得格勒豌豆街和海军部大街交汇的角落里。在从卫戍团士兵、赤卫队和波罗的海水兵中挑选出40名指挥官之后,捷尔任斯基把从仓库里查抄出的一批黑色皮夹克交给了他们,作为“契卡”的非正式制服。从那时起,身着皮衣、行事诡秘的枪手就成了“契卡”留在普通俄国人心目中的典型形象,这一特征维持了整整74年,直到苏联解体。

年9月1日,苏共中央总书记斯大林(右)与“契卡”主席捷尔任斯基(左)亲密地在一起

夜以继日的工作之外,捷尔任斯基几乎没有私人生活。年的一天,疲惫的捷尔任斯基偶然有一次去探望自己的姐姐,姐姐因为体恤弟弟,专门给他烤了白面饼。但当弟弟听说面粉是从黑市上买来的时,直接把餐盘掷出了窗外。

年兼任苏联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主席之后的捷尔任斯基才流露出了他的真实*治倾向:他坚定地支持复活新经济*策,反对国家垄断和随意抬高物价;他在交通部门、有色金属冶炼厂和机械制造厂重用许多帝俄时代的专家,并提出以物质激励作为鼓励生产的手段。他公开反对农业集体化:“如果把农民的上衣剥掉,我们自己就会没裤子穿。”在年7月20日因心脏病突发倒在*的中央全会会场上之前,他刚刚用了两个小时的演讲驳斥了加米涅夫要求快速过渡到计划经济、在农村实施余粮收集制和集体化的提案。换言之,假如他多活几年,极有可能和布哈林、李可夫等人一起被打成“右派”。

捷尔任斯基病逝后,缅任斯基成为领导者;由于后者长期养病,重要的组织和领导工作往往交由亚戈达来完成。20世纪30年代前半叶,亚戈达的主要工作更像是个经济官僚:他主持了利用劳改营囚犯修建白海—波罗的海运河和莫斯科—伏尔加运河的工作,因功获颁列宁勋章。农业集体化开始后,又是他协助缅任斯基完成了将大批农户甄别为“富农”、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工作。由于农业人口遭到戕害以及集体农庄效率过低,到年苏联爆发了全国性大饥荒;但莫斯科试图征购更多粮食用于出口,以换取发展重工业所需的资金。斯大林相信饥荒只是“反革命分子的宣传”,他要求亚戈达派人协助莫洛托夫完成征粮工作。当年秋天,在乌克兰共征收到万吨粮食,代价则是到万乌克兰人在来年春天的饥荒中活活饿死。

年,捷尔任斯基(前排左四)和亚戈达(后排左三)、缅任斯基(前排左五)、阿尔图佐夫(前排右二)等“契卡”同事在办公室

亚戈达在“大清洗”初期表现积极,但年3月,亚戈达最终被纳入“二十一人托派集团”(第三次莫斯科大审判)的受审序列。他的继任叶若夫创造了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发明:为联共(布)全部万名*员建立了详尽的个人档案,包含每个人的简历、社会关系、*组织出具的审查材料以及特务机关对其“可疑活动”的调查。档案平时由干部局保管,一旦斯大林指示对某个机关进行“清理”,叶若夫就会根据档案中的“前科”为当事人罗织罪名,最终将此人列入逮捕令。

约年,贝利亚。这位“俄罗斯最危险的男人”,在年十七大之后,作为斯大林提拔的新干部进入了中央委员会,并准备“大干一番”

克格勃历史里程碑意义的领导人是贝利亚。此时“大清洗”已经接近尾声,平心而论,从迫害和枪毙人员的数量上,贝利亚并不能和他的前任相提并论。但他把这项工作做得更有计划性了:揭发、逮捕和枪决从一种运动式狂飙变成了一以贯之的长期行动,甚至到苏德开战之后,对军事将领和“反苏破坏分子”的镇压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在此之前,内务部在制造伪证时主要采取诱供和胁迫的方式;在贝利亚上任之后,审讯中打死人逐渐变成了常态。就在德国入侵前夕的年2月,斯大林出人意料地提名贝利亚为人民委员会副主席(副总理),分管森林工业、冶金、石油工业和内河运输。战争爆发后,又成立隶属于国防委员会的特别委员会,以贝利亚为主席,全力以赴研制苏联自己的原子弹。

年8月29日,苏联第一颗原子弹成功试爆。当蘑菇云升起之际,这位头号弄臣兴高采烈地打电话到莫斯科,希望从斯大林嘴里听到几句赞美之词。但领袖只是冷淡地表示:“我已经知道了。”之后好几个月里,贝利亚都只关心一件事:到底是哪个马屁精抢在他前头给斯大林报了信。

从捷尔任斯基、亚戈达、叶若夫,到贝利亚。从“阶级异己分子”到“大清洗”……克格勃系统越发的尾大不掉。20世纪50年代初,贝利亚对斯大林已经不那么忠心耿耿,斯大林对这位“铁手套”也非完全信任。年春天的几个月里,两个人彼此都在担心对方会把自己除掉。最终的结果是斯大林逝世后,贝利亚在二把手的位子上只待了天,就在部长会议主席团大会的现场被朱可夫元帅铐了起来,被一本正经的指控犯下了“反*、反国家的罪行”,还被交代出了25名情妇和身患梅毒。

冷战时代,苏联的国力如日中天,世界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克格勃也就成了苏联扩张的急先锋。为了国家利益他们以正义的姿态无所不用其极——暗杀、监听、美人计是家常便饭。英国反情报机构MI5干脆在一本告诫访苏的外交官和商人的手册中,把克格勃说成是“世界上空前最大的搜集秘密情报的间谋机构”。

但是,当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重击了人们的心灵,当坦克碾过布拉格的街头,当“鱼子酱走私案”草草收场……在涉及勃列日涅夫家人的“珠宝走私案”中,这位苏联领袖一边指示一定“全部依法律审判”,一边叫苏共第二号人物苏斯洛夫介入,竟让克格勃第一副主席“自杀”了。昔日铁面无私,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一切在所不惜的机构,此时也不得不成为“与其说是苏维埃国家,倒不如说是为了……少数人集团提供保护”的机构。那个威风凛凛的机关,此时成了特权集团忠实的看门狗,甚至连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也不允许存在!

在莫斯科的地铁上,突然有人问另外一个人:“同志,请问您在克格勃里工作吗?”

“没有。”

“那您有亲戚在克格勃工作吗?”

“没有。”

“那您有朋友在克格勃工作吗?”

“也没有。”

“那你赶紧给我把脚挪开,你踩着我了!”

这就是苏联人们眼中的克格勃,失去了人民的爱戴,成为权贵的工具,昔日战功赫赫威震敌胆的克格勃,也不得不屈从在苏共特权阶级的意志下,悲哀地成为了人民眼中令人厌恶的笑话对象了。

在决定苏联命运的“八一九事件”中,密谋者计划逮捕的名改革者无一人被捕。参与*变的亚佐夫后来对检察官说:“您想想,克格勃部队、克格勃本身、还有苏军部队联合在一起,还有谁可以打得过他们呢?”即以为只要坦克一出现在莫斯科街头,就会出现类似于年波兰雅鲁泽尔斯基*权宣布军管后的肃杀局面。最后一位克格勃克留奇科夫也持有类似的观点,但事实证明,这群彻头彻尾由苏维埃体制培养的灰色官僚既不了解手下,也不了解人民,更不了解*治。

年苏联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前)发言,在他的身后为叶利钦(左)、戈尔巴乔夫(右)

最后,内务部长普戈自杀身亡,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束手就擒,苏联军队领导人亚佐夫在被带到一辆囚车边时对逮捕他的人说:“现在一切很清楚。我竟是这样一个老白痴。我真正是活够了。”就这样苏联完了,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把苏联解体这个结局都怪在克格勃的老对手中央情报局头上,一个大国如果不是先自己烂掉了,怎么能被轻易的搞垮?克格勃如果还能战斗,何止如此?

“八一九事件”后,克格勃已是名声扫地,在全苏联成为反动势力的象征,作为镇压反革命的惩罚之剑,克格勃与苏维埃国家的命运始终紧密交织在一起:在年几乎同时诞生,又在年同一个月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克格勃的故事远没有终结:直至今日,仍然可以感受到这个组织的幽灵在俄罗斯乃至世界徘徊。一方面以高超的技巧维护着俄罗斯的国家利益,另一方面,还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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